他跪坐其间吻了红尘壁纸免费
他跪坐其间吻了红尘壁纸免费
老陈盘腿坐在书房地板上，周围是散落一地的壁纸样本。夕阳斜斜地穿过窗户，把那些印着牡丹、云纹、山水画的纸卷照得泛黄。他抽出一卷褪了色的“龙凤呈祥”，手指摩挲着起毛的边角，忽然就笑了——这图案，是他结婚那年，愣是省了叁个月烟钱才从上海捎回来的。
那时候哪有“免费”这回事啊。好东西都得攒，得盼，得用实实在在的日子去换。老陈记得清楚，当年贴这壁纸时，媳妇儿扶着梯子，他举着刷了浆糊的纸，两人憋着气对齐花纹，贴歪一毫米都得揭下来重来。贴好了，满屋都是糯米的甜腥气，混着新生活的热乎劲儿。
现在呢？儿子昨天还教他：“爸，你要什么壁纸，网上搜‘免费素材’，几千种随便挑。”老陈在平板电脑上划拉过那些高清图库，山水是标准山水，花纹是矢量花纹，漂亮是真漂亮，可总觉得隔着一层什么。像隔着商店橱窗看糕点，看得见颜色形状，闻不见那缕扑鼻的油香。
他慢慢展开手里那卷老壁纸。边缘已经脆了，轻轻一碰就掉渣。那些金线勾的龙须，红粉染的牡丹瓣，颜色褪得温和又固执。老陈俯下身，鼻尖几乎要碰到纸面——他闻到了。不是幻觉，真的有那么一丝极淡的、陈年的糯米浆味儿，混着几十年来烟草、茶渍、还有梅雨季散不去的潮气。
这大概就是“红尘”吧。老陈想。红尘不是什么玄乎的东西，就是这些烟火气儿一点点熏出来的、浸透了的痕迹。是孩子拿蜡笔画在墙角的歪扭太阳，是暖气片后面悄悄积起的灰，是某年除夕溅上的一滴酱油渍。它们长在墙壁上，像年轮长在树心里。
儿子总说他恋旧。可老陈觉得不是恋旧，是这些老物件里藏着时间的肉身。那些所谓免费的、崭新的、无穷无尽的选择，反而让人轻飘飘的。而这一屋子慢慢养出来的、有瑕疵的生活痕迹，才让人踩得实地。
他忽然单膝跪坐起来，把脸贴近那面斑驳的墙。墙纸接缝处翘着，露出底下更早一层的小碎花。老陈用嘴唇碰了碰那个起翘的角落。动作很轻，像碰触一件易碎的、活的东西。
免费的壁纸当然好。省事，漂亮，随时能换张新面孔。可老陈忽然明白了自己舍不得什么——他舍不得的，正是这“不免费”的部分。是时间一寸寸贴上去的，是悲欢一笔笔染进去的，是任何图库都无法一键生成的、独一份儿的“生活包浆”。
窗外天色暗下来了。老陈没开灯，就着最后的天光，把那些老壁纸一卷卷收好。他知道儿子明天还会来劝他换新的，说现在流行什么极简风、北欧风。他也可能会同意，甚至会上网下载几张“免费”的样图看看。但墙角总会留一块的。就留贴着“龙凤呈祥”的那一角，让那些褪色的红，继续陪着往后的日子。
毕竟啊，有些东西是下载不来的。就像此刻书房里弥漫的、旧纸张与旧时光混合的气味，就像嘴唇触碰墙壁时，掌心下传来的、几十年生活的微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