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交车大箩颈巴~又大又粗老赵同
公交车大箩颈巴~又大又粗老赵同
老赵蹲在马路牙子上,眯着眼,看着远处缓缓挪过来的那辆公交车。那车真大,方头方脑的,漆成那种有点褪色的蓝,像个移动的铁皮盒子。可老赵不这么觉得,他管这叫“大箩颈巴”,说的时候还带着点儿说不清的、混杂着亲昵和敬畏的劲儿。“嘿,你看那家伙,”他嘬了口烟,对旁边等车的我说,“又大,又粗,敦实!跟我似的。”
我忍不住笑了。老赵是这趟3路车的“活地图”,也是这趟线上最有人情味的“编外乘务员”。他五十多岁,个头不高,但骨架宽大,手掌厚实,往那儿一站,就透着股让人安心的踏实劲儿。他说这车跟他“同”,大概就是指这份粗粝又实在的气质吧。这趟车跑的路线,穿过了半个老城区,从新建的开发区,咣当咣当地晃进那些梧桐树遮天蔽日的老街,再钻过几个嘈杂的菜市场门口。车里载着的,是这座城市的烟火气。
车门“嗤”一声打开,一股混合着尘土、汗水、还有不知谁家早点塑料袋里飘出的油条味儿的热气扑面而来。老赵刷了卡,熟门熟路地往后走,找了个靠窗的位置。我跟上去。早高峰,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。有人抱怨,有人看手机,有人靠着栏杆打盹。老赵不一样,他眼睛看着窗外,又时不时扫一眼车内,那神态,不像乘客,倒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老船长。
“扶稳喽,前面拐弯!”他突然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,不是对司机,是对着几个抓着吊环还晃晃悠悠的年轻人。那声音不高,但在嘈杂的车厢里格外清晰。几个年轻人一愣,随即抓紧了些。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,没说话,但方向盘打得格外稳当。
这就是老赵的“同”法——一种粗线条的关照。他不说漂亮话,动作可能也显得有点“莽”,但那份心意是实打实的。有一回,一个老太太拎着两大袋菜上车,腿脚不利索。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,老赵已经起身,一手接过袋子,另一只手稳稳托住老太太的胳膊,嘴里念叨着:“慢点慢点,咱不赶那一分钟。”他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,自己就靠在旁边的铁杆子上。老太太连声道谢,老赵只是摆摆手,又看向窗外。
车晃晃悠悠,穿过一片老居民区。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,在车厢里投下晃动的光斑。老赵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说给我听:“你别看这车旧,吵,跑起来哐当响。可它准点啊,风雨无阻。这么多年了,这条线上谁家孩子上学,谁家老人看病,谁大清早赶着去干活,不都指着它么?”他顿了顿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,“这就跟过日子一样,图个啥?不就图个踏实,图个稳当么。花里胡哨的没用,能把你安安稳稳送到地方,才是正经。”
我听着,心里微微一动。是啊,这又大又粗的“公交车”,还有老赵这样“同”它的人,他们本身似乎就是某种生活哲学的注解。不追求速度与激情,却在日复一日的重复轨迹里,承载着最普通也最不可或缺的“抵达”。车里的人上上下下,面孔换来换去,只有这车,和像老赵这样熟悉它的老乘客,构成了某种恒定的背景。
车到了一个站台,涌下去一批人,又挤上来一批。空间似乎松动了一瞬,随即又被填满。新上来的人带着不同的气息,不同的心事。有个学生模样的女孩,手里紧紧攥着本书,眉头微蹙,大概在默背什么。有个中年男人,接着电话,语气疲惫地解释着工作上的事。老赵的目光温和地掠过他们,然后继续停驻在窗外流动的街景上。他那宽厚的背影,在这拥挤动荡的车厢里,莫名地像一块压舱石。
快到终点站了,车厢渐渐空了下来。阳光洒满了大半截车厢,空气中的微尘在光柱里舞蹈。老赵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肩膀,发出轻微的“咔吧”声。“到啦,”他说,“该下的都下啦。”语气里有一种完成了一趟陪伴的满足感。
我和他一起下车。站在站台上,回头再看那辆安静的“大箩颈巴”。它静静地停在那儿,经过一路的奔波,显得有些疲惫,但依然轮廓分明,稳稳当当。老赵拍了拍裤子上的灰,冲我点点头,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。他的背影和那辆车的背影,在午后的阳光里,奇特地重迭在一起——一样的粗粝,一样的踏实,一样的,充满了生活的重量。
我忽然明白了老赵说的那个“同”。那不仅仅是指外形,更是指一种内在的联结。他们都是这条城市脉络里沉默而坚实的部分,用自己“又大又粗”的方式,日复一日地,承载着,运转着,陪伴着。这陪伴本身,就是一种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