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片毛带
黄片毛带
说起这词儿，现在的小年轻可能一头雾水。黄片？毛带？这都什么老古董的称呼。可要是把时光往回拨个二叁十年，在那个录像机都算大件的年代，这几个字背后藏着的，可不仅仅是几盘磁带那么简单。
那时候，家里有台录像机可是件挺有面子的事儿。黑乎乎的录像带，往机器里一塞，就能放出画面来。正经的带子，要么是租来的武打片、港台剧，要么是电视台录下来的节目。但总有些“不正经”的带子，在私下里悄悄流传。它们没有正规的塑料封套，外壳磨损得厉害，标签要么模糊不清，要么干脆没有。这些，就是所谓的“毛带”。
内容嘛，不言而喻。画质普遍是“雪花牌”的，人影晃晃悠悠，时不时还夹着几道刺啦刺啦的条纹。声音也含混不清，偶尔还冒出几句听不懂的外语。可就是这么些粗制滥造的东西，却成了某种隐秘的集体记忆。传递的路径也极其“原始”：朋友之间借着看，用书包裹着，见面时眼神一碰，手底下迅速交接，还得压低声音嘱咐一句：“抓紧看，后天老张还等着呢。”
现在想想，那种观看的体验非常奇特。你得先克服技术上的麻烦，比如调跟踪旋钮，拍打机器，跟满屏的雪花和扭曲的人影作斗争。整个过程提心吊胆，耳朵得竖起来听着门外的动静，一有风吹草动，立马伸手按下停止键，电视屏幕“唰”地一下变蓝，心才敢放回肚子里。看的内容反而退居其次了，那种冒险般的、略带负罪感的刺激，成了更主要的记忆。
你说它纯粹是“洪水猛兽”吗？好像也不全是。在那种极度封闭和匮乏的环境里，它歪歪扭扭地充当了一扇极其模糊的窗。很多人对生理、对异性的最初认知，竟然是从这些模糊晃动的影像里得来的，虽然那认知充满了谬误和扭曲。它更像是一种粗糙的、未经任何修饰的原始材料，被塞进了人们的精神世界。
后来，痴颁顿、顿痴顿出现了，画质一下子清晰起来，“毛带”这个带着粗粝感的词，也渐渐被更直白的说法取代。再后来，互联网来了，一切都变了。那些需要隐秘传递的实体，变成了硬盘里一个个文件夹，又变成了云端随时可以点击的链接。获取的成本低到几乎为零，那种“稀缺感”和与之相伴的冒险心情，也彻底消失了。
如今，再也没人传什么“毛带”了。一个时代，连同它特有的媒介、特有的传播方式，以及那种特有的、混杂着紧张与好奇的心情，一起被封存进了记忆的角落。偶尔听人提起，更像在说一个遥远的黑色笑话。但仔细咂摸，那粗糙的录像带里，记录的又何尝不是一代人精神世界的某种荒芜与饥渴呢？那种在匮乏中寻找，在禁忌中偷窥的复杂心态，或许才是这个词背后，最值得玩味的东西。
时代跑得真快。当年那些捂着书包、心神不定的少年，如今大概都已步入中年。他们看着现在的小孩捧着手机，轻易就能滑出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时，心里会不会恍惚一下，想起某个闷热的下午，那台嗡嗡作响的录像机，和屏幕上永远调不清晰的人影？那便是“黄片毛带”留给一个时代的，模糊而又深刻的烙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