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为缓解高叁儿子焦虑
妈妈为缓解高叁儿子焦虑
厨房的灯还亮着，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。李娟轻手轻脚地热了杯牛奶，走到儿子紧闭的房门前。她没急着敲门，只是静静站了一会儿，听着里面翻书页的沙沙声，还有那声微不可闻的、带着疲惫的叹息。这叹息像根细针，轻轻扎在她心上。她知道，儿子小峰正被那张看不见的网紧紧缠住，那网的名字叫“高考焦虑”。
这种焦虑，李娟太熟悉了。它藏在儿子突然增多的沉默里，藏在偶尔烦躁的语气里，也藏在台灯下越伏越低的身影里。她试过说“别紧张”，试过劝“早点睡”，可这些话像落在石板上的雨滴，瞬间就没了踪影。直到那个周末的下午，她看到小峰对着模拟试卷发呆，笔尖半天没动，眼神空空的。李娟心里一紧，忽然明白，光说“别怕”是没用的，得做点什么，帮他真正地“卸下包袱”。
第一个改变，发生在饭桌上。李娟不再追着问“今天复习得怎么样”，也不再把“某某家孩子”挂在嘴边。她把清蒸鲈鱼往儿子那边推了推，聊起了完全不相干的事：“哎，你猜我今天在菜市场看见什么了？有只叁花猫，大摇大摆蹲在卖豆腐的摊子上，摊主还得绕着它切豆腐。”小峰愣了一下，随即嘴角弯了弯。那一顿饭，他们聊猫，聊天气，聊阳台那盆突然开花的茉莉。紧绷的空气，好像随着饭菜的热气，一点点松弛下来。李娟发现，有时候，不谈论焦虑本身，恰恰是最好的缓解。
真正的转折，是在一个周叁。李娟向单位请了半天假，等小峰晚自习下课。校门口人头攒动，她没像往常一样迎上去接书包，而是晃了晃手里的钥匙：“走，陪妈散个心去。”车子没有开向家的方向，而是开到了城郊的湖边。夜晚的湖面很静，有零星几点渔火。他们沿着步道慢慢走，什么也没说。走了好一会儿，小峰忽然开口：“妈，我有时候觉得，脑子里那根弦快断了。”李娟心里疼，但语气平和：“弦绷得太紧，就调松一点。你看这湖面，刮大风的时候波浪急，现在风停了，不就平了嘛。你的心，也得有风平浪静的时候。”
自那以后，李娟有了新“策略”。她会在小峰连续学习一小时后，“强行”把他拉到客厅，就为一起剥个柚子，看一集十几分钟的老纪录片。她甚至在客厅角落布置了一个“发呆角”，放上软垫和几本闲书，明确告诉他：“这儿不是书桌，允许脑子放假。”这些小小的“仪式”，像在密不透风的复习墙上，巧妙地开了一扇扇透气的窗。儿子脸上的笑容多了，虽然依然用功，但那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沉重感，明显淡了。
有一次模拟考，小峰数学考得不理想。他回家时脸色灰扑扑的。李娟看了试卷，没分析错题，反而指着一道他做对的难题说：“这题这么绕你都能解出来，思路挺清楚啊。”然后她起身，从冰箱端出早就炖好的汤：“先喝口热的。一次考试，也就是个路标，告诉你这段路哪儿有点颠，可不是给你整个人打分。”那天晚上，小峰喝汤喝得很慢，氤氲的热气后面，他的眼眶有点红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黑板旁的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。家里的氛围却意外地平稳。李娟依然忙碌，变着花样准备叁餐，悄悄洗净熨好校服，但那份小心翼翼的紧张消失了。她开始分享自己工作中遇到的趣事和烦恼，真实地展示一个成年人同样需要应对压力，但生活照样继续。这种“看见”，让小峰感到，他不是孤独地在战斗。
高考前一天晚上，小峰自己检查完文具袋，走到正在整理沙发套的李娟身边，声音很轻：“妈，谢谢你。”李娟手上没停，笑着问：“谢什么？”小峰顿了顿，说：“谢谢你没把我放在火上烤，而是给我搭了座桥。”李娟的眼眶瞬间热了。她知道，儿子正在学会与压力共处，学会在人生的重要关口前，保持内心的“情绪稳定”。这份稳定，或许比任何具体的知识，都能陪他走得更远。
清晨，阳光很好。李娟站在门口，看着儿子走向考场的背影。那背影挺直，步伐踏实。她想起这大半年的点点滴滴，忽然觉得，所谓陪伴，或许不是替他驱散所有风雨，而是当他走在雨中时，让他知道，家永远是那个可以晾干翅膀、安心停留的港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