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交车了做了
公交车了做了
你说这事儿怪不怪？那天我坐在晃晃悠悠的公交车上，脑子也跟着晃，忽然就冒出这么个没头没尾的词组——“公交车了做了”。它像卡在喉咙里的一粒米，不上不下，硌得人难受。这算哪门子话呢？语法不通，意思不明，可偏偏又带着点儿…带着点儿生活的毛边儿。
我盯着窗外流动的街景，店铺招牌、行人背影、绿化带里半枯的月季，一切都在往后跑。这公交车像个笨重的时间盒子，把一车互不相干的人，装进同一个移动的、短暂的时空里。就在这个盒子中，“做了”的事情，可太多了。
前排那位穿工装的大哥，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盹，他可能刚“做了”一个夜班，眼里布满血丝。旁边学生模样的女孩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，她或许正“做了”一份要提交的电子作业。斜对角的老太太，小心护着怀里的布袋子，里头装着的，可能是刚“做了”的、给孙儿买的糖糕。每个人都是一座移动的岛屿，带着刚刚“做了”和即将要去“做”的痕迹，在这铁皮箱子里偶然交汇。
而公交车自己，也在“做”。它做着它日复一日的规定动作：起步、停靠、开门、关门、报站。它“做了”运送的使命，把人们从础点搬到叠点。它那沉闷的引擎声，轮胎压过路面的摩擦声，甚至偶尔尖锐的刹车声，都是它“正在做”的证明。这钢铁之躯，也在经历它的日常。
想到这里，我觉着“公交车了做了”这个别扭的说法，忽然有了一丝温度。它不像“我在公交车上做事”那样目的明确。它模糊，它笼统，它把车这个空间、这个载体，和发生在其中的所有细微的、琐碎的“做”的行为，搅拌在了一起。它说的不是某件具体的事，而是那种状态——一种在移动中承载生活碎片的状态。
我们的生活，不也常常是这种“公交车了做了”的状态吗？我们被时间的公交车载着，一路向前。在这个过程里，我们不断地“做”：做了早饭，做了方案，做了决定，做了妥协，做了梦… … 很多“做”并非惊天动地，它们微小、重复，甚至来不及细想，就被下一站的喧嚣覆盖。我们既是车上的乘客，体验着颠簸与风景；在某种意义上，也是那辆车本身，负载着自己的责任与轨迹，默默前行。
车厢里广播报出一个站名，哗啦一下站起来好几个人。门开了，他们汇入街边的人流，瞬间消失不见。空出的座位很快又被新上来的人填满。这个空间始终是满的，又始终在流动。上上下下，进进出出，这就是它的呼吸。每一个上来的人，都带着外面世界的气息，带着他刚刚“做了”什么的余温；每一个下去的人，又把这车厢里的短暂气息，带到他接下来要“做”的事情里去。
我该下车了。站起身的瞬间，感觉自己也像完成了一次小小的交接。我把刚才那一段晃悠的、胡思乱想的时间留在了车上，带走了这个有点可笑的标题，和一点点对“日常承载”的模糊感受。车门在身后合拢，公交车哼哧哼哧地，继续它“了做了”的旅程，开往下一站，承载下一段斑驳的、流动的生活切片。
街上的风吹过来，挺清醒。那个拗口的词组，好像也不再那么硌应人了。它成了个小小的注脚，提醒着我，在这庞大、连续的生活图景里，我们每个人，每时每刻，都在某种“车”上，进行着各自安静或喧哗的“做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