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骂喝第3集
妈妈骂喝第3集
我妈又在厨房里骂开了。这次不是因为我爸偷懒没洗碗，也不是因为弟弟考试又垫底。她手里攥着个玻璃瓶，对着灯光眯眼瞧，嘴里念叨着：“你看看这配料表，跟化学元素周期表似的！这能往肚子里灌？”瓶身上“零糖零卡”几个大字，被她用指甲划得嘎吱响。
我凑过去一看，乐了。这是上周我爸单位发的网红气泡水，说是现在年轻人都爱这个。我爸尝了一口就摆冰箱了，嫌没味儿。我妈倒好，研究上了。她戴着老花镜，手机屏幕亮着，页面上是“山梨酸钾”“赤藓糖醇”的百科解释。“这喝下去，是解渴还是做实验呢？”她转头看我，眼神里是真切的困惑。
我突然想起小时候。夏天午后，她总在灶台上熬绿豆汤。铁锅咕嘟咕嘟响，她拿着长勺慢慢搅，汗从鬓角滑下来。熬好了，晾在搪瓷盆里，撒一把冰糖。那清甜的味道，带着豆沙的绵密，能从喉咙一直润到心里去。那时候的“喝”，是看得见原材料的，是能说出“这是绿豆，这是冰糖”的踏实。
现在呢？货架上的饮料五花八门。气泡水号称“宛如现摘”，果汁饮料写着“浓缩还原”，那些名字洋气得很，喝起来味道却像同一个实验室调出来的。我妈常说，舌头是不会骗人的。这些水啊汁啊，过喉之后，嘴里总留着点说不清的“假”，甜得飘忽，酸得刻意。
“我不是反对新鲜东西。”我妈把瓶子放下，叹了口气。“但你得知道吃进去喝进去的是什么吧？这‘零糖’，用的是代糖；这‘零卡’，不代表没别的东西。喝它是图个心理安慰，还是真觉得好？”她这话，让我愣了半天。我们这一代，买东西先看营销文案，看包装设计，看哪个博主推荐过。配料表？那排小字，好像从来不是第一眼要看的。
我想起自己健身时，也买过一堆标注清晰的蛋白粉、能量饮料。觉得那就是“健康”了。可妈妈那一锅实实在在的绿豆汤，那份需要时间熬煮的耐心，好像才是更接近本源的东西。她骂的不是一瓶水，是那种我们渐渐习惯的、与真实食物渐行渐远的生活方式。
厨房里安静下来。我妈拧开一瓶自己腌的柠檬蜂蜜，舀两勺，兑上凉白开，递给我。玻璃杯壁马上挂上一层细细的水珠。我喝了一口，柠檬的酸涩和蜂蜜的温润在嘴里化开，明明白白，清清楚楚。“这个，”她指指杯子，“水是烧开晾凉的，柠檬是我看着水果店小妹切的，蜂蜜是老家亲戚送的。喝下去，我知道它打哪儿来。”
那一刻我忽然懂了。妈妈的“骂喝”，里头有她的道理。在这个什么都追求“快”和“炫”的时代，我们是不是丢了点最基本的判断？喝进嘴里的东西，它的来路、它的构成，我们有权知道，也应该关心。这不是小题大做，这是对自己身体最基本的负责。
窗外的夕阳斜照进来，给厨房镀上一层暖色。我妈开始淘米，准备煮粥。水声哗哗的，米粒在锅里轻轻碰撞。很简单，很寻常。但这份寻常里，有种让人心安的扎实感。下次再拿起那些包装花哨的饮品时，我大概会多看一眼配料表，想想厨房里那个较真的身影，和那杯滋味分明的柠檬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