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伊人在
久久伊人在
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？翻旧相册，手指划过一张有点泛黄的照片，里头的人笑得真真切切，可那笑声，好像隔着层毛玻璃，闷闷的，听不真切了。照片上的人，明明就在眼前，又好像远在天边。这大概就是“伊人”这个词的味道吧，不单单指那个具体的人，更像是一团雾气，裹着回忆、念想，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。
我外婆有个老木匣子，里头没什么金银细软，就几封边角磨毛了的信，一张她年轻时和姐妹们的合影。照片是黑白的，几个姑娘挨着坐在石阶上，辫子乌黑油亮。外婆指着中间那个抿嘴笑的：“喏，这是阿萍姨婆，去得早。”又指着最边上那个眼神亮晶晶的：“这个后来随家里去了南洋，再没音讯。”她说着，手指在那张小小的相纸上轻轻摩挲，好像能摸到那些年轻的温度似的。那个木匣子很少打开，可我知道，里头装着的，就是外婆的“伊人们”。她们或许不在身边了，或许早已变了模样，但在某个角落，她们永远定格在最好的年华，陪着外婆。
有时候想想，我们自己心里，不也藏着好些个“伊人”么？不一定是具体哪个人。可能是小时候放学路上，那个总在槐树下卖糖画的老爷爷，他手腕一转，就能变出一条亮晶晶的龙。后来那条路拓宽了，槐树没了，老爷爷也不知去了哪儿。糖画的甜好像还在舌尖，可那个转糖画的身影，却成了记忆里一个淡淡的影子。这也是一种“伊人”啊，代表着一段回不去的旧时光，一种消散了的生活气息。
这种“在”，挺奇妙的。它不是物理上的存在，更像是一种心灵上的“锚点”。当我们被眼前的生活催着赶着，觉得疲惫不堪的时候，心里头那些“伊人”的形象，会忽然浮上来一下。可能是童年某个无忧无虑的夏日午后，可能是曾经给过你一句温暖鼓励的师长，甚至可能是书中读来的一个让你心驰神往的人物。他们不声不响，却像暗夜里的微光，提醒你从哪儿来，心里还珍视着什么。这种情感联结，看不见摸不着，却实实在在能给人力量。
当然啦，老活在回忆里也不行。路总是要往前走的。但“久久伊人在”的那种感觉，或许就是在告诉我们，走得再远，也别忘了心里那份最初的柔软和挂念。它不是负担，反而像行李里一件压箱底的旧衣裳，平时不穿，但知道它在，心里就踏实。它让我们的生命有了厚度，不是单薄的一层现在，而是由无数个“曾在”和“仍在”迭加起来的丰富体。
所以啊，下次你再有那种恍惚的瞬间——闻到一阵似曾相识的桂花香，听到一段久违的旋律，心里猛地空了一下，又暖了一下——别急着赶走它。那可能就是你的某位“伊人”，穿过时间的缝隙，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。她或许没说话，但你知道，她还在。这份长存心间的念想，或许就是对抗遗忘和漂泊，最好的方式了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了，远处楼宇的灯火次第亮起，每一盏灯下，大概都藏着属于自己的故事，和故事里那些“久久在”的人吧。这么一想，这茫茫人海，似乎也没那么孤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