舌尖不断扫她的花蒂流水
舌尖不断扫她的花蒂流水
窗外的雨，渐渐沥沥，像是谁在絮絮低语。屋子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，光线柔柔地铺下来，把空气都染得有些黏稠。她蜷在沙发里，手里捧着一杯早就凉透的花茶，眼神却飘得老远，没个落脚的地方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瓷杯边缘，一下，又一下。
心里头，好像也有一场雨在下。那感觉说不清，道不明，不是难过，也不是欢喜，就是一种微微的胀，微微的酸，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悄悄涌动，寻找着一个出口。她想起白天在街角看见的那对老夫妻，老头儿颤巍巍地给老伴儿系围巾，那动作笨拙得可爱，老伴儿就笑着，眼里有光。就那么一眼，不知怎么，就撞进了她心窝里。
这大概就是所谓“情感的涟漪”吧。一件极小的事，一个极寻常的瞬间，轻轻投进心湖，那波纹却一圈圈荡开去，止也止不住。她忽然觉得，人心里那些最真、最软的东西，往往不是被大风大浪掀起来的，反倒是被这些不起眼的石子儿给叩响的。
凉掉的茶水入口，泛起一丝淡淡的涩。她放下杯子，抱紧了怀里的靠枕。那股从心底漫上来的潮湿感，越来越清晰了。不是眼泪，倒更像一种“生命体验”的悄然苏醒。像埋在土里很久的种子，被这偶然的春雨一激，忍不住要探出一点嫩芽，痒痒的，酥酥的。
舌尖仿佛真的尝到了一点滋味。不是茶的涩，而是一种……一种极其微妙的、带着清甜又有些生涩的滋味。这感觉让她想起很久以前，第一次尝到某种未曾见过的野果，好奇地咬下去，那股陌生的汁液在口腔里迸开，瞬间占据了所有感官。对，就是那种“感官记忆”，它被封存了很久，却在这一刻，因为窗外的一场雨，因为记忆中一个温暖的画面，毫无预兆地复活了。
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个画面：晶莹的、颤巍巍的露水，凝聚在初绽的花蕾最娇嫩的那一点上，将坠未坠。然后，有什么温柔而执着的力量，轻轻地、一遍又一遍地拂过，不是采撷，只是感受那极致的脆弱与饱满。露水终于承不住那份重量与触碰，沿着花瓣的脉络，悄然滑落，汇成一道细细的、凉凉的溪流。
这想象让她脸颊微微发热。太私密了，这感觉。但那水流仿佛不止在想象里，它真真切切地，在她身体的某个内部旷野里流淌起来了。从心口最暖的地方发源，蜿蜒过那些被日常琐事磨得有些粗糙的脉络，浸润着，冲刷着，带来一种陌生的活力。这是一种深层的“生命体验”，它无关情欲，更像是一种对自身存在的、细腻的确认与抚摸。
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。屋子里静悄悄的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，变得又轻又长。那阵莫名的潮湿感渐渐退去，不是消失，而是沉甸了下去，沉到了心底一个更安稳的位置，留下了一片被滋润过的、松软的土壤。她忽然觉得有点轻松，又有点饱足，像刚刚进行了一场无声而深入的对话。
夜更深了。她终于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，站起身，走到窗边。玻璃上还挂着雨珠，映着外面的灯火，闪闪发亮。空气里有泥土和青草的味道，清冽地涌进来。她深深吸了一口气，那凉意直透肺腑，带着新生般的洁净。
舌尖上，那抹虚幻的滋味早已散去。但她知道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那股悄然涌动的内在之流，已经改变了某些地貌。她回到沙发，关掉了壁灯，让自己沉入柔软的黑暗里。明天，或许一切如常，但今晚这一场无声的、源自内部的潮汐，会像一枚书签，静静地夹在她生命之书的这一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