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含药玉上朝夹不住
皇帝含药玉上朝夹不住
这事儿说来挺荒唐的。那日卯时刚过，天还黑蒙蒙的，乾清宫外候着的文武百官就觉着气氛不对。往常这个时辰，皇帝早该穿戴整齐，精神抖擞地坐在龙辇上往太和殿去了。可今儿个，寝宫那边灯火通明，人影晃动，愣是没见圣驾出来。
宫里几个老太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，在廊下来回踱步，额头上的汗擦了又冒。为啥？还不是因为皇上嘴里含着的那块“药玉”。这玩意儿可是个稀罕物，据说是西域进贡的宝贝，通体温润，碧绿透亮，含着能提神醒脑、延年益寿。皇上近来龙体微恙，精神头短，太医院院使便献上了这个法子，说每日上朝前含上一个时辰，最是补益元气。皇上试了几日，觉得确有效验，便成了每日的定例。
可坏就坏在，今天这块药玉，它……夹不住了。
您想想，那玉光滑溜的，跟含了颗大个儿的冰葡萄似的。平时皇上正襟危坐，倒还罢了。可今日要穿戴那身沉重的朝服，十二旒的冕冠前后摇晃，还得迈着四方步，接受百官朝拜，这一走动、一说话、一低头，嘴里那圆溜溜的东西可不就跟着乱窜么？
听说在寝宫里，皇上试了好几回。一开始想用后槽牙轻轻咬着，可那玉太滑，舌头一顶就跑了。后来想了个法子，用舌尖抵着上颚把它固定住，结果没撑一会儿，腮帮子酸得直抽抽，差点流了口水。这可真是龙颜尴尬了。总不能含着块玉，说话呜呜噜噜，跟含了热茄子似的上朝理政吧？那成何体统！可要是吐出来，时辰没到，药效不足，又怕等会儿在朝堂上撑不住精神。
就这么着，一刻钟、两刻钟过去了。太和殿前的广场上，大臣们腿都站麻了，开始交头接耳，窃窃私语。有那消息灵通的，隐约打听到一点“口含异物，行动不便”的风声，更是互相递着眼色，想笑又不敢笑，憋得辛苦。这“药玉”本是彰显皇家养生之道的宫廷秘事，这会儿倒成了延误朝会的尴尬根源。
最后还是掌事太监大着胆子出了个主意。他战战兢兢地建议，要不……今日早朝，陛下就少说些话，但凡要开口，就尽量言简意赅，点到为止？奏折嘛，让司礼监大声念出来，陛下您听着，用点头摇头，或者简单一两个字来裁决？
皇上在里头沉默了好一会儿，估摸着也是实在没别的招了，这才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应允。于是，这才有了史上最奇怪的一次早朝。
辰时叁刻，圣驾终于姗姗来迟。皇上端坐龙椅，面色端凝，威仪倒是十足，可就是紧闭双唇，轻易不肯开启。司礼监太监的声音格外洪亮，拖着长调念着各部各省的奏章。底下大臣禀报事情，也都得尽量说得简洁明白。轮到皇上裁断时，只见他或微微颔首，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“准”，偶尔说个“驳”字，也是快速吐出，立马合上嘴唇。那模样，活像嘴里真含了个怕掉出来的宝贝。
有几位言官本想就南方水患之事多奏几句，详细陈述，抬头一看皇上那紧闭的嘴和略显紧绷的脸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，只说了个“灾情已控，粮款拨付”的大概。一场本该繁杂冗长的朝会，竟因此变得异常高效，不到半个时辰就散了朝。大臣们退出大殿时，个个面色古怪，想议论，又不知从何议起。这事儿成了当日京城官场最隐秘的笑谈，但谁也不敢明说，毕竟涉及龙体安康，那可是头等大事。
散朝后，皇上回到养心殿，总算能把那折腾人的药玉吐出来了。他对着玉盘里那润泽的物件看了半晌，是又好气又好笑。旁边侍奉的老太监小心陪着笑脸：“万岁爷，这……明儿个还含吗？”
皇上揉了揉发酸的两颊，叹了口气：“含。不过……传朕口谕，让内务府想想办法，看能不能在这东西上头，弄出两个浅浅的凹槽来，也好让牙关有个着力的地方。再不济，穿个极细的孔，系上最柔韧的冰蚕丝，暂且挂在齿间？”
您看，这为了养生固本，尊贵如天子，也得琢磨这些个不上台面的小难题。宫里能工巧匠多，后来据说真给那药玉做了极精细的改工，既不影响药力，又让皇上能含得稳妥些。只是自那以后，每逢大朝会，皇上说话似乎都格外简洁了些，不知情的，还夸圣上近年愈发乾纲独断、惜字如金了呢。这背后的缘由，恐怕也只有贴身伺候的几个人，想着那日早晨的忙乱，心里才偷着明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