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人超碰在
伊人超碰在
老张最近总有点心神不宁。那天晚上，他刷着手机，拇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，忽然就弹出来一个窗口，标题挺扎眼，就五个字：“伊人超碰在”。他没点进去，但那几个字像是有股黏性，粘在脑子里了。
这算什么呢？一句没头没尾的话，一个不知所指的邀约。他琢磨着，“伊人”这词儿，古色古香的，诗经里来的吧，所谓“所谓伊人，在水一方”。可后面跟的“超碰在”，就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了，生硬、直接，带着点网络深处横冲直撞的劲儿。两种气息拧在一起，别扭，又奇怪地勾人。
他把手机搁在茶几上，身子往后靠进沙发里。客厅没开大灯，只有电视机的微光明明灭灭，映着他半张脸。这感觉有点像走在一条挺熟悉的巷子口，忽然瞥见角落里多了一扇从没注意过的窄门，门虚掩着，透出点你不知道该不该好奇的光。门后是什么？是另一个热闹的厅堂，还是只是一段堆满杂物的楼梯？你不知道。吸引你的，恰恰是这种“不知道”。
我们每天得接收多少这样的碎片啊。一个链接，一句没上下文的话，一张分辨率不高的图片。它们不构成完整的故事，只提供一种模糊的“可能性”。这种可能性，往往比清晰的结果更让人心痒。“伊人”是谁？在哪？“碰”什么？怎么“超”？这些问号自己会在脑子里打转，生出枝丫来。你甚至会发现，你对抗的不是那个具体的链接，而是自己心里那份被勾起来、又无处安放的探究欲。
老张想起以前在老家，镇上有个传说，说后山有片林子，走进去容易，走出来就得看缘分。大人总吓唬孩子别去，可越这么说，半大小子们心里越像有猫爪在挠。那林子里其实没什么妖魔鬼怪，最多就是容易迷路。现在这感觉，有点像。那片林子，好像被搬到了手机这块小小的屏幕上。各种信息、链接、弹窗，就是一棵棵似曾相识又看不真切的树。
他最终还是没点开那个窗口，手指一划，把它关了。 darkness 重新落下来，只有路由器上的指示灯，在角落里幽幽地亮着一点红。他知道，那个标题，或者类似的东西，明天、后天，还会换身衣服，出现在别的什么地方。它不再是一个具体的诱惑，更像是一个提醒，提醒你注意自己每次想要“点进去”的那个瞬间。那个瞬间里，藏着你真实的好奇，也藏着不易察觉的松懈。
窗外的城市灯火流窜，像一条无声的光河。老张想，每个亮着的窗户后面，或许都有人对着屏幕，遇到过自己的“伊人超碰在”。它可能是一个投资暴富的奇迹，一段不期而遇的艳遇，或者一个颠覆认知的“秘密”。它们用模糊的承诺，轻轻敲打着我们生活中那些沉闷的、按部就班的角落。
关了电视，他起身去倒水。玻璃杯握在手里，有实实在在的凉意。虚拟世界那些闪烁的、撩拨人的东西，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灯光，朦胧，膨胀，没有边缘。而手里这杯水，桌子坚硬的拐角，脚下地板轻微的吱呀声，这些触感是清晰的，有界限的。或许，应对那些无处不在的“窄门”，最好的办法不是反复告诫自己别去看，而是时常回到这些具体而微的触感里，确认自己站在什么地方。
夜深了，老张睡下。那个叫“伊人超碰在”的窗口，连同它带来的片刻恍惚，已经沉入记忆的底层，变得无关紧要。但那种面对模糊诱惑时，心里先是一动、然后又自己稳住的微妙体验，却像一滴水，悄无声息地渗进了他对生活的理解里。日子还在继续，明天太阳升起，屏幕上依然会五光十色。只是他大概会更清楚，哪些光是暖的，哪些光，看看就好，不必追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