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么公与媳妇》6中字
《么公与媳妇》6中字
村子西头的么公，这几天心里头老是琢磨着件事。他坐在自家院坝的竹椅上，手里的叶子烟燃了半截，却忘了抽。儿媳妇阿秀在灶房里忙活，锅碗瓢盆的声音清脆得很，可么公的心思，早就飘到别处去了。
事情还得从上周说起。阿秀在城里打工的儿子，也就是么公的孙子，寄回来一个新手机。屏幕大，字也大，说是给么公解闷用的。阿秀手把手教他怎么看视频，怎么听戏。么公学得慢，阿秀却一点不急，总是笑着说：“爸，您慢慢来，这跟学骑自行车一个道理，摔两下就会了。” 这声“爸”叫得自然，么公听着，心里头暖烘烘的。
可问题就出在这手机上。么公自己鼓捣的时候，不知怎么点进了一个直播间。里头花花绿绿的，一个穿着夸张的主播正扯着嗓子喊，说什么“家人们，点点关注，免费送黄金！” 么公眯着眼看了半天，心里直犯嘀咕：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？他想起阿秀平时总念叨，说现在网上东西杂，有些看着像馅饼，实际啊，可能是坑。阿秀的原话是：“爸，咱不贪那个小便宜，稳稳当当的，比啥都强。” 这话，么公记下了。
晚上吃饭的时候，么公扒拉了两口饭，终究没忍住。他放下碗，语气里带着点犹豫，像怕人笑话似的：“阿秀啊，我今天在手机上，看见个送金子的。你说……” 他没把话说完，抬眼看了看儿媳妇。
阿秀正给么公夹菜，听到这话，手顿了一下。她没急着说“那是骗人的”，反而也放下筷子，想了想才开口：“爸，您说的这个，我也听说过。您看啊，那金子要是真的，他干嘛不自己留着，非得满世界白送呢？这里头的账，咱得自个儿算算。” 她说话不急不缓，像是在和么公商量，一点没有教训人的意思。么公听着，点了点头，心里的那点疑惑，好像被这话给轻轻拨开了。
这手机带来的，也不全是疑惑。前几天，么公想听段老川剧《秋江》，可自己怎么也搜不到。他背着手在堂屋转了两圈，还是去问了阿秀。阿秀在围裙上擦擦手，接过手机，手指头点了几下。没过一会儿，那熟悉的锣鼓胡琴声就响起来了。么公高兴得直点头，可看着阿秀熟练的样子，又觉得自己真是老了，不中用了。阿秀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，轻声说：“爸，这有啥，您以前教我纳鞋底，那针脚功夫，我才叫学不会呢。各人有各人的路数，您说是不是？”
这话让么公愣了好一会儿。他忽然觉得，这个进了家门十几年的儿媳妇，早就不是外人了。她摸透了这个家的脾气，也摸透了他这个老头子的脾气。这种相互的体谅，就像灶膛里的火，不旺，却持续地散着热乎气，让日子过得踏实。这或许就是一家人最本真的相处之道吧，没什么惊天动地，就在这一问一答、一餐一饭里。
夜深了，么公躺在老旧的木床上。他听着窗外隐约的虫鸣，又想起白天的金子，想起阿秀说的话。他翻了个身，心里头那点因为新鲜事物带来的不安，慢慢平息了下去。他知道，明天太阳升起，阿秀还是会早早起来熬粥，院子里会飘着米香。而他呢，可以再拿出手机，在阿秀教的那个干干净净的戏曲软件里，安心听他的《秋江》。别的，不想了。
月光透过窗格子，淡淡地洒在地上。这个家，就像么公床头的旧搪瓷缸子，边沿或许有些磕碰，但用惯了，就知道它最是牢靠，盛的水也最是解渴。日子嘛，就是这么一天天过下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