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bigblackbugbi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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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事儿说起来有点怪，但确实是从一只虫子开始的。那天下午，我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，余光里突然掠过一小团黑影，“啪”地一下，落在键盘的缝隙边。那是一只挺大的黑甲虫，油亮亮的壳，六条细腿慌乱地划拉着。我下意识地“啧”了一声，顺手抽了张纸巾，准备把它请出去。就在指尖快要碰到它的时候，它却猛地一振翅，发出低沉的嗡嗡声，朝着屏幕最亮的地方，一头撞了过去。
你瞧，虫子都有趋光性。这道理谁都懂，可那一刻，我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下。不是真的被咬了，而是一种……很微妙的触动。我们人，是不是有时候也挺像这只甲虫？眼前有那么一片亮晃晃的光，就不管不顾地往前冲，哪怕那光是块冷冰冰的玻璃，撞上去其实哪儿也去不了。
我忽然想起上周和老李聊天。他抱怨说，现在手机一刷就是两叁个小时，手指头机械地上划，眼睛又酸又涩，可放下手机吧，心里头又空落落的，好像错过了什么天大的事。他说感觉自己像个在转轮里拼命跑的老鼠，累得够呛，却一步也没挪出去。我当时还笑话他，现在看着这只在屏幕上徒劳打转的甲虫，有点笑不出来了。
我们追逐的那些“光”是什么呢？可能是社交软件上不断跳出的红点，是购物础辫辫里永远刷不到底的推荐，是短视频里一个接一个的“下一个”。它们太亮了，太密集了，把我们注意力牢牢钉在那方寸之间。这像不像一种温柔的“信息蚕食”？不知不觉，时间被啃噬掉一大块，专注力被咬得七零八落，连那种安安静静读完一本书的耐心，好像都快被蛀空了。
那只甲虫终于累了，停在屏幕角落，触须微微颤动。我轻轻把它捏起来，走到窗边，放它飞进了楼下的灌木丛。回到桌前，屏幕的光依旧刺眼。我做了件很久没做的事——把那个总是弹新闻的软件通知关了，又把手机屏幕朝下，扣在了桌上。
世界好像突然静了下来。耳朵里先是听见空调的低鸣，接着是远处隐约的车流声，还有我自己敲键盘的嗒嗒声。这种安静起初让人有点不自在，像少了点什么背景音。但过了一会儿，呼吸好像也跟着慢下来了。
我开始想，或许我们需要一点“反向操作”。不是去追逐更多的光，而是偶尔，主动走到阴影里歇一歇。不是让信息像潮水一样涌进来，而是自己试着去挖一口井。哪怕每天只留出半小时，不看那些推送，不去关心那些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热搜，只是发发呆，或者真的去读几页一直想读的书。
这当然不容易。那种“怕错过”的痒痒感，时不时就会冒出来。但每当我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手机时，眼前就闪过那只甲虫的样子——它那么使劲地撞向那片虚假的光明。这画面像个小警铃，让我把手又缩了回来。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成靛蓝，楼宇的灯光次第亮起，那才是真实、温暖的光。屏幕的光映在玻璃上，和外面的灯火重迭在一起。我忽然觉得，真正的光，应该能照亮眼前的路，而不是把我们困在一个走不出的亮圈里。那只大黑甲虫咬了我一下，不疼，却留下了一个挺有意思的印记，让我琢磨到现在。这大概就是生活中那些小碰撞的意义吧，它让你停下来，挠挠头，想一想自己正朝着哪片“光”闷头飞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