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江火车站附近站街,临江车站旁巷弄
傍晚的临江火车站总是特别热闹，刚下班的、来接人的、等车的，挤满了广场。我抄近路往公交站走，拐进了车站西侧那条老巷子。
巷口水果摊的老板娘正扯着嗓子吆喝，叁轮车铃铛响得急。再往里走几步，光线暗下来，喧闹声好像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。斑驳的墙皮脱落了大半，露出里面红砖的本色。几个女人零零散散站在墙根阴影里，有的低头刷手机，有的就那么望着巷子口发呆。
穿红裙的那个我见过好几回了。她总是站在那根电线杆旁边，路灯的光从她头顶斜斜地打下来，把影子拉得老长。天气转凉了，她还穿着夏天的薄裙子，抱着胳膊，偶尔跺两下脚。有人经过时，她会稍稍抬起头，但眼神并不追着人看，很快就又低下去了。
巷子深处的对话
“等人啊？”我递了支烟。
她愣了一下，接过烟，就着我手里的火点上：“嗯，等活呗。”声音有点哑。
“这活儿不好干吧？”
“混口饭吃。”她吐出口烟，笑了笑，“比在厂里自由点。”她说以前在电子厂打工，一天十二个小时守着流水线，组长盯贼似的盯着。“现在嘛，好歹能透透气。”
正说着，巷口有个男人探头探脑。她立刻掐了烟，扯平裙摆快步走过去。两人低声说了几句，前一后消失在巷子深处那家招待所的铁门后。
巷子又恢复了安静。旁边小卖部的电视机在放晚间新闻，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打毛衣，对这一切视而不见。这条巷子就像有了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，外人觉得扎眼的事，在这里都成了日常。
过了约莫二十分钟，她回来了，手里多了两张皱巴巴的纸币。仔细对折好，塞进袜子里面。“今天差不多了，”她说，“再等一个就收工。”
夜色渐深时
夜深了，巷子里的人渐渐多起来。有刚下火车的旅客拖着行李箱匆匆穿过，对两旁的身影避而不视；也有常客熟门熟路地走过来，像在菜市场挑拣蔬菜。
“有时候挺羡慕他们的，”她忽然说，眼神跟着一个背书包的女孩，“能正正经经上班下班。”但那眼神只是一闪而过，很快又恢复了那种职业性的淡漠。
快十点时，她说的“最后一个”来了。是个中年男人，啤酒肚，秃顶，说话带着酒气。谈价钱时声音大了点，她赶紧示意他小声。“这边管得严，”事后她解释说，“上周刚清理过一回。”
临走时，我看见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个旧手机，贴着耳朵听了半天语音。“女儿寄宿学校打来的，”她简单解释了一句，开始收拾东西，“说这次月考及格了。”
巷子深处的霓虹招牌明明灭灭，把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，拉长，又缩短。这个在临江火车站附近站街的女人，和所有匆忙赶路的人一样，都在为生活奔波，只是方式不同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