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久中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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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阵子，朋友发来一篇古文，问我能不能看懂。我扫了一眼，满纸的“之乎者也”，顿时觉得头大。只好老实承认，除了零星几个字，基本算是“文盲”了。朋友发来个捂脸的表情，说，你看，咱们这中文，学了这么多年，真要往深了钻，还是觉得隔着一层厚厚的墙。
这墙是什么呢？我想，不光是那些生僻的古文。就说我们天天用的吧。刷到个短视频，主播激动地喊：“这个效果真是绝绝子！”“我直接一个暴风吸入！”嗯……我能明白那种夸张的情绪，但有时候心里会悄悄打个问号：我们表达喜悦，是不是只剩下“驰驰顿厂”和“绝绝子”了？那些更细腻、更精准的词，像“欣喜”、“雀跃”、“心花怒放”，好像渐渐蒙了尘，被塞进了记忆的角落。
中文这事儿，真有意思。它像一条河，从几千年前流过来，带着《诗经》里的“关关雎鸠”，流过李白举起的酒杯，淌过苏轼吟唱的明月，一直流到我们现在的手机屏幕上。河面看起来很宽，我们驾着“网络流行语”这样的小船，划得飞快。可河底呢？那里沉着多少我们没见过的珍宝？那些成语背后的典故，那些字词间微妙的平仄韵味，我们还有耐心去触碰吗？
我不是说，咱们都得去当老学究，摇头晃脑背古文。不是那个意思。语言嘛，终究是要用的，要活的。流行语好玩、带劲，是时代的一口气，这没错。但我总觉得，咱们的“中文家底”，不能太薄了。这“家底”，就是一种更深厚的语言素养。它让你在“绝绝子”之外，还能找到其他十种方式来形容那种极致的感受；它让你在需要严肃表达的时候，不至于词穷，只会说“无语”和“麻了”。
记得小时候，爷爷教我认字。他指着“久”字说，你看，这像不像一个人，稳稳地坐在那儿？上面加一点，就是“灸”，用火慢慢地、持久地熏灼。一个简单的字形，背后有画面，有道理。这种从根上认识一个字的感觉，很踏实。现在咱们打字，拼音一输，候选字跳出来，选完就发送。快是快了，但和那个字本身，好像少了点肌肤相亲的温热感。
所以说，中文的“久”，或许不在于我们每天用它发了多少条消息，打了多少字。而在于我们是否愿意，偶尔慢下来，去品味一下它的“纵深”。比如，看到“春风又绿江南岸”，除了知道写春天，能不能咂摸一下那个“绿”字用得多么大胆又鲜活？那是王安石改了十几遍才定下的。又比如，听到“人生如逆旅，我亦是行人”，除了觉得有点伤感，能不能感受到苏轼那份将漂泊看淡的豁达？
这种品味的功夫，急不来。它需要一点点“浸泡”。就像泡一壶好茶，你得给茶叶时间，让它慢慢舒展开，香气才能渗出来。我们可以从一首简单的唐诗开始，从了解一个成语的出处故事开始，甚至，从有意识地换掉聊天里那些用烂了的词开始。试着说“今天的夕阳真让人心醉”，而不是“日落绝绝子”。感觉，是不是不太一样？
语言塑造着我们的思维。词汇的贫乏，往往意味着想象世界的边界在收缩。当我们拥有更丰富的语言工具箱，我们感知世界的能力，表达情感的精度，都会不一样。那是一种更自由、也更扎实的快乐。我们总说文化传承，这传承，不就在这每一天对母语的感知和运用里吗？它不需要正襟危坐，它可以是在地铁上读一首小诗的片刻，是和孩子讨论某个字为什么这么写的瞬间。
中文这条河，流得太久了。它沉淀了太多时光的故事和先人的智慧。我们既是河上的行船人，其实也是这河水的一部分。走得快了，别忘了看看深流；用得熟了，不妨再探探源头。让这条叫“中文”的河，既承载得了当下的热闹与速度，也映照出它来自远古的、深邃的波光。这大概，就是它能“久久久”流淌下去的奥秘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