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人上面下感扇贝 ...
一人独坐，扇贝的滋味
窗外的雨淅淅沥沥，没有要停的意思。我独自坐在桌前，面前是一盘清蒸扇贝。热气袅袅，带着海洋的咸鲜，慢慢飘散。用筷子轻轻挑开贝肉，蘸一点酱汁送入口中，那种鲜甜柔韧的滋味，瞬间在舌尖化开。这一刻很安静，只有雨声，和咀嚼时细微的声响。忽然就觉得，这小小的扇贝，倒像极了我们许多时候的状态——一人，在生活的浪潮里，被推着，裹着，时而紧闭，时而张开，品尝着各自那一份或咸或淡的滋味。
扇贝这东西，很有意思。你看它，外壳坚硬，沟壑纵横，是抵御风浪的盔甲。可内里的肉，却那么柔软鲜嫩，不设防似的。这不很像我们吗？白天在外，披着或职业或礼貌的“壳”，应对各种场面，把真实的情绪和感受紧紧关在里面。只有等到一人独处时，那层硬壳才悄悄打开一条缝，让里面那个有点疲惫、有点敏感、有点渴望的“自己”，透透气，感受一下属于自我的、真实的风。
上面是理想，下面是烟火
这“一人”的处境，总让人想到“上面”和“下面”。扇贝附着在海底的礁石上，它的一生，抬眼是深邃无垠的海水，那是遥不可及的广阔世界；低头是坚固的依靠，也是无法挣脱的立足之地。我们的日子，何尝不是这样？心里总装着点“上面”的东西——可能是飘在云端的梦想，是对远方的憧憬，是对一种更轻盈生活的想象。它们美好，却常常有点够不着。
而脚底下，是结结实实的“下面”。是每月要还的账单，是厨房里等着清洗的碗碟，是人际关系里那些细碎又必须的维系。这些“下面”的东西，托着我们，也拴着我们。就像这盘里的扇贝，它的鲜，离不开海水的滋养，也离不开礁石的稳固。我们尝到的生活滋味，也正是这“上面”的遐想与“下面”的实在，交织在一起熬出来的。少了哪一味，好像都不够劲道。
独自面对一餐一饭的时候，这种感触特别明显。你会不自觉地“下感”，不是伤感的感，而是向下感受，感受那些最基础、最本真的东西。食物的温度，肠胃的满足，窗外的天气，以及内心此刻是平静还是纷乱。这种“下感”，有点像给精神踩了个刹车，让自己从那些虚浮的“上面”缓缓降落，落在这一刻的实处。扇贝的鲜美，只有当你静下心来，细细去抿，才能完全领略。生活的某些真相，或许也只在这样“一人”的安静时刻，才会悄然浮现。
有人说，孤独是现代人的通病。我倒觉得，与其说是病，不如说是一种状态，一种让我们得以向内审视的契机。在不需要与外界对话的时刻，自己与自己相处，听听心里的海潮声。像扇贝一样，在潮水退去的间隙，完成一次呼吸与过滤。那些外界的纷扰、评价、喧嚣，如同海水中的泥沙，被缓缓滤去；留下那些清晰、坚定、属于自己的东西，滋养着内在的软肉。
雨似乎小了些。盘中的扇贝已尽，余味却还在唇齿间萦绕。这“一人”的时光，这“上面”与“下面”的拉扯，这向内的“下感”，拼凑出一个平凡傍晚的轮廓。生活不会总是盛宴，更多时候，就是这样一碟简单的食物，一场不期而至的雨，一份无需言说的独自体会。滋味如何，终究是如鱼饮水，冷暖自知。但能安然享用这份“自知”，或许，就已经是忙碌人生里，一份难得的清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