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大了～会死掉的呜呜呜作文
太大了～会死掉的呜呜呜作文
这事儿得从上周五那节作文课说起。老班站在讲台上，扶了扶眼镜，慢悠悠地说：“同学们，这次是市里的征文比赛，题目自拟，但要求——有深度、有广度、有情怀。”他顿了顿，眼神扫过我们，“字数嘛，建议在两千字左右，充分展现你们的思考。”
我当时心里就“咯噔”一下。两千字？我平时写八百字都得绞尽脑汁，像挤快用完的牙膏似的。回到家，对着空白的文档，那个光标一闪一闪的，像是在嘲笑我。我琢磨着，得有“深度”啊，那就得往大了想。从个人小事想到社会现象，从社会现象想到人类命运，从人类命运想到宇宙洪荒……好家伙，这一路想下去，感觉不写个万把字都对不起这宏大的思路。
开头就卡壳了。我想写“成长”，这主题够大了吧？可怎么写呢？从咿呀学语写到青春叛逆，再写到未来展望？那得是多少字啊。我试着写：“成长，是生命长河中一朵奔涌的浪花……”写了两行，自己都起鸡皮疙瘩，删掉。又写：“在浩瀚的宇宙尺度下，个体的成长渺小如尘，却又独一无二……”完了，感觉更虚了，像飘在半空，落不到地上。
我就这么对着屏幕，憋了整整一个晚上。文档里多了几十个开了头的段落，又少了它们。字数统计像个调皮鬼，在几十和几百之间蹦跶，就是不肯往上涨。脑袋越来越沉，感觉里面塞满了棉花，又像是被那些“深度”、“广度”、“情怀”这些大词给撑得快要爆炸了。真的，那一刻我就一个念头：这作文的架势，太大了～会死掉的呜呜呜。不是累死，是那种被虚无缥缈的“意义”给压垮，被自己设定的“宏大目标”给吓住的感觉。
后来我干脆把文档最小化，瘫在椅子上。眼神飘到书架上，看到一本旧相册。鬼使神差地拿下来翻，里面掉出一张小学叁年级的作文纸。铅笔字歪歪扭扭的，题目是《我家门口的梧桐树》。我读了起来：“春天，梧桐树发芽了，像伸出了很多小手掌。我跳起来也摸不到最低的那片叶子。夏天，叶子好密，阳光只能漏下一点点圆圆的光斑，像金币。秋天，叶子黄了，落下来，我踩上去咔嚓咔嚓响……”
就那么叁四百字，没讲什么人生道理，也没扯什么深刻哲理。可我现在读着，好像能看见那个仰着头跳起来的小豆丁，能感觉到夏天树荫下的凉快，能听见秋天落叶脆脆的声音。心里某个堵着的地方，忽然就通了。
我重新打开文档，把之前那些“宇宙洪荒”、“生命长河”全删了，光标回到最顶端。我敲下了一个新的题目：《窗台上那盆偷偷开花的仙人掌》。我就写它怎么来的，我怎么老是忘记浇水，它怎么蔫了吧唧地熬过了冬天，然后就在上个平常的早晨，突然冒出那个让我惊喜的花骨朵。我就写那一刻我的心情，写阳光照在花瓣上的样子，写我跑去喊妈妈来看。
我不再去想什么“建议字数”，也不去琢磨“深度广度”。我就写那盆花，写那个早晨。写着写着，那些细节自己就涌出来了，手指敲键盘的速度都快了些。写完一看，一千字出头。没到两千，但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我心里自然流出来的，稳稳地站在纸上。
交上去之后，心里反而踏实了。老班后来点评，说我这篇“有真切的生活质感”。我忽然明白了，好的表达，或许不是拼命把东西往大了、往空了拽。而是像那颗仙人掌，在属于自己的小小土壤里，找到水分和阳光，然后默默地、扎实地，开出属于自己的那朵具体而真实的花。总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，想着构建恢弘的叙事结构，那第一步，可能就迈不出去了。先看见、写好窗台前那一点真实的绿意和花开，或许，比什么都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