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情一乱一交一二叁区
一情一乱一交一二叁区
老张最近有点烦。烦什么呢？他自己也说不太清。手机嗡嗡响个不停，工作群、家长群、亲戚群，还有各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的购物优惠群。点开这个，回复那个，手指在屏幕上划拉来划拉去，一上午就没了。他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张看不见的网里，每个群、每个通知都是一根线，把他缠得紧紧的。这感觉，他琢磨着，大概就是“乱”。
这“乱”可不是凭空来的。得有个引子，那就是“情”。人嘛，总得有点牵挂，有点联系。亲情、友情、工作上的交情，哪一样能彻底断了？以前靠走路串门、写信打电话，现在多方便，一个软件全搞定。可这方便过了头，味道就变了。情分还在，但表达和接收的方式，被挤压进一个个小小的对话框，变成碎片化的语音、匆忙的点赞、千篇一律的转发文章。情意还在流动，但河道里塞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，水流能不乱吗？
这一情，引出了一乱，接着就免不了“一交”。这“交”字，学问可大了。可以是交流，也可以是交易，更可以是交错。我们现在每天都在进行海量的“交”。跟熟人交，跟陌生人交，跟算法推荐的信息交。信息像潮水一样涌过来，真的、假的、有用的、没用的、让你开心的、让你生气的，全混在一块儿。你刚在家庭群里为长辈转发的养生文章点完赞，转头就在工作群里为领导的发言刷鲜花，下一秒又可能在某个兴趣小组里跟人争得面红耳赤。几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和角色，在几分钟内快速切换，脑子里的线头能不缠成团吗？
在这种状态下待久了，人好像被无形地分割了。我瞎想啊，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一二叁区”。不是地图上画出来的，是心里头自己划出来的。
“一区”是熟人社会区。亲戚朋友同事，知根知底，说话得讲究分寸，维护关系，累，但踏实。
“二区”是陌生兴趣区。基于某个爱好、某个话题聚起来的人，可以畅所欲言，甚至放飞自我，反正谁也不认识谁，轻松，但也虚幻。
那“叁区”呢？我觉得像个模糊地带，是前面两个区的混杂。比如那个卖你东西后又加你微信嘘寒问暖的微商，算熟人还是陌生人？那种因为孩子在一个班而紧密互动，孩子一毕业就再也不说话的家长群友，又算什么？这些区域之间的边界越来越模糊，我们穿梭其间，不断地调整自己的语气、态度和面具。
这么一想，老张的烦，好像找到了点根源。他不是烦某个人、某件事，是烦这种不停“切换”、不断“交织”的状态。情，还是那些情，但承载它的容器变了，变得太快、太碎。交流的渠道多到爆炸，但心里头那个能安安稳稳说点真心话的地方，反倒觉得有点空落落的。我们是不是在忙着维护所有“连接”的时候，不小心把某根最重要的“线”给弄松了呢？这根线，或许就是和自己内心、和眼前真实生活的深度联结。
放下手机，老张看了看窗外。楼下的树叶子绿得正浓，几个老头在不远处下棋。他忽然觉得，也许该下楼去，哪怕就看看，闻闻空气里的烟火气。那些“区”固然存在，但脚踩的这块地，呼吸的这口气，眼前晃过的这张真实的脸，才是坐标的原点。情，或许该从这里重新理一理；乱，或许能从这里开始静下来。至于“交”，面对面，喝杯茶，聊上一阵，那种踏实的感觉，大概是任何闪烁的光标都替代不了的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