腿再开一点我就能吃到扇贝了
腿再开一点我就能吃到扇贝了
这话可不是什么奇怪场景里的对白。你听我慢慢说啊,就上周末的事儿。
我们一家子去海边赶海。退潮后的滩涂,露出来一大片,像块深色的绒布。我儿子,五岁多,拎着他的小塑料桶,眼睛瞪得溜圆,在泥滩上寻宝。我呢,就负责跟在他后头,看他能发现些什么。
他蹲在一个小鼓包前头,不动了。我凑过去一看,是个小气孔,正往外吐着细密的水泡。“爸爸,这里头有东西!”他压着嗓子,兴奋得小脸通红。我用手扒拉了几下湿泥,一个硬硬的边缘露了出来。是个扇贝,不大,壳紧闭着,藏在泥里,只露出这么一丝缝隙。
“这是个扇贝,”我说,“咱们得把它挖出来。”我用手当铲子,沿着它的轮廓小心地抠。但这小家伙埋得挺深,而且那片滩涂的泥沙特别黏糊,我手指头根本伸不进去,使不上劲。它的两片壳紧紧闭着,嵌在泥里,就像一块顽固的石头。
儿子在旁边急得直跺脚:“爸爸,快呀!它要跑了!”其实扇贝哪会跑,它只是关紧了门。我换了个姿势,单膝跪在泥里,手指使劲往它壳底的缝隙里探。就差那么一点点,指尖能感觉到贝壳光滑的内壁了,可就是卡着,抠不出来。
我喘口气,盯着那个小鼓包。汗从额角滑下来。这时候,那句话不知怎么就从我嘴里溜出来了:“唉,这‘腿’……啊不是,这壳要是能再开一点,我就能吃到……啊呸,是挖到扇贝了。”
说完我自己都乐了。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。儿子可不管,他抓住了重点:“吃?爸爸我们要吃它吗?”
我愣了一下。赶海的乐趣,好像就在这“找”和“挖”的过程里,那瞬间发现的惊喜。至于吃,反倒成了其次。我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,里面全是期待——不是对海鲜的期待,是对“把那个藏起来的东西拿到手”的期待。
这个瞬间让我有点走神。我们很多时候,不也这样吗?眼睛盯着最后那个“吃到”的结果,一块扇贝肉,一个目标,一个答案。却忽略了眼前这个具体的、有点狼狈的、需要耐心和巧劲的过程。这个和一片泥泞较劲,和孩子一起大呼小叫,甚至说出傻话的过程,才是生活里实实在在的东西啊。
“咱们加把劲,”我抹了把汗,“目标是把它请出来,看看它长啥样。”
我换了思路。不再硬抠那条缝。我开始扩大挖掘范围,把它周围的泥清空,让整个扇贝的轮廓完全暴露出来。原来它不止埋得深,底部还卡着几颗小石子。清除掉这些障碍,手指终于能托住它的底部了。轻轻一撬,那个紧闭的小家伙,连着一坨泥,完整地落进了我手心。
“哇!”儿子欢呼起来。我们把扇贝在海水里晃荡干净,灰扑扑的壳在水里显出暗紫的花纹,挺漂亮。我们观察了一会儿,最后又把它放回了稍深一点的海水里。看着它沉下去,可能又把自己埋进沙里,儿子也没吵着要吃,他觉得“找到了”就已经圆满。
回去的路上,我老想着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。挺滑稽,但仔细琢磨,有点意思。我们离很多“扇贝”——那些生活的滋味、关系的真意、想达到的目标——常常就差那么“一点”。那一点,不是蛮力,不是急躁,而是方法,是耐心,是绕过障碍的巧思,是把周围清理干净的清醒。有时候,甚至是暂时忘掉“一定要吃到”的执着,去享受挖掘本身。
生活这片海滩,宝藏埋在哪,没个准谱。但下次再遇到那种“就差一点”的憋屈时刻,我大概会想起那个黏糊糊的午后,想起那句傻话,然后告诉自己:别光盯着缝,看看四周,清理清理,或许,路就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