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刺激又疼又叫的观平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10:33:37 来源:原创内容

又刺激又疼又叫的观平

观平是个地名,藏在老县城西边二十里,山坳坳里巴掌大一块地方。这名字起得平和,可但凡去过那儿的人回来,脸上都挂着一种复杂的神气,咂巴半天嘴,才憋出一句:“那地方,啧,又刺激,又疼,可最后又叫你惦记。”这话听着矛盾,可你往深里一想,人生里那些够味的经历,不都掺和着这几样么?

我第一次去观平,是为了找一种快绝迹的老藤茶。山路拧得跟麻花似的,车开到不能再开,就得靠两条腿。越往里走,人烟越稀,林子越密。汗把衬衫糊在背上,山蚊子隔着衣服都能叮你,那疼痒劲儿,直钻心。心里头早就打了退堂鼓,骂自己是不是闲的。这大概就是“疼”的部分了,身体上的磨人,还有心里那份后悔和烦躁。

可“刺激”也跟着来了。当你拨开最后一片拦路的野芭蕉叶,观平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摊在你眼前。它不像个村子,倒像被时间忘在这儿的一幅旧画。十几栋黑瓦木墙的老屋,错错落落趴在山腰上,屋檐低矮,墙皮斑驳,爬满了青藤。静,是真静,只有风吹过竹林,哗啦啦的,像一片温柔的潮水。可这静里头,又好像藏着无数的声音——木门吱呀的旧调,远处隐约的溪流,还有你自己忽然放轻的呼吸和心跳。这种发现秘境的兴奋,冲淡了刚才所有的疲惫。

我遇到老陈,就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樟树下。他正眯着眼,编一只竹篓,手指粗糙但灵巧。听说我来找藤茶,他咧开嘴,露出被烟熏黄的牙:“那玩意儿,苦得很哩,现在没人喝了。”他放下手里的活,起身给我带路。我们穿过废弃的打谷场,场子上石磙子半埋在土里,边上野草长得老高。老陈话不多,问一句答一句,但说到观平的过去,眼睛里有光闪一下。

他带我去的,不是茶园,而是一处几乎被灌木埋住的石崖。崖壁上贴着几株老藤,叶子瘦硬,看着其貌不扬。“这就是了。”老陈说,“这茶长在石缝里,吸的是山气,喝的是露水,味道能不绝么?”他伸手摘了几片嫩芽,放在我手心。那叶子带着山野的清气,可我知道,泡出来的茶汤,入口必定极苦。这就像观平给人的第一印象,荒凉、破败,带着一种粗粝的苦味,让你舌头发麻。

但老陈接下来的话,点醒了我。“我们这儿的人管这个叫‘回魂茶’。头叁道,苦得你皱眉头,像过日子那些难处。可耐着性子,泡到第四五道,味儿就变了,喉咙里会泛上来一股清甜,幽幽的,散都散不掉。那甜不是糖的甜,是……是石头和木头被太阳晒暖了的那个味道。”

我忽然就明白了那种“又叫”的感觉是什么。它不是大喊大叫,而是苦尽之后,从嗓子眼儿里不由自主发出的一声轻叹,是回味时心里头那点莫名的悸动和牵挂。观平就是这样,它用路途的艰辛和景象的苍凉“刺激”你,用身体的劳累和最初的苦涩“疼”你,最后,却用它沉淀在时光里的那股子沉静和回甘,让你在心里“叫”出声来——不是惨叫,是认了,是服了,是觉得这一趟,值了。

我没急着走,坐在老陈屋前的石墩上,喝他泡的藤茶。果然,苦得我舌尖发麻。可几杯下肚,守着慢慢暗下来的天色,看着远山一层层染上黛色,心里那股焦躁还真被磨平了。嘴里真的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甘。这大概就是生活最本真的滋味吧,观平把它原原本本地端给你,不加一点掩饰。

离开的时候,老陈送我到村口。我回头望,暮色里的观平更旧了,像要沉到山影里去。但我知道,它和那藤茶的滋味,会在我往后某个平淡乏味的时刻,突然冒出来,撞我一下。那种感觉,依然会是复杂的,带着山路的酸疼,带着初尝的苦涩,但最终,会归为唇齿间一缕抹不掉的清凉。这地方,还真对得起它这名字——观平,观过,心才慢慢平了。

推荐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