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用力嗯轻一点作文
啊?用力?嗯?轻一点作文
看到这个标题,你可别想歪了。这说的不是别的,正是我昨晚辅导我家那小侄女写作文时的真实场景。那场面,简直比打仗还热闹。
晚上八点,书桌前。小侄女咬着笔杆,眉头拧成个疙瘩,面前摊开的作文本上,就写了俩字:《我的梦想》。后面的格子,白得晃眼。“姑姑,写不出来……”她拖长了音,开始耍赖。
我搬个凳子坐过去。“梦想嘛,很简单呀。你想成为什么人?科学家?老师?还是宇航员?”我试图给她“注入”一点灵感,语气不自觉就“用力”起来。我把那些听起来很厉害的职业一个个往外抛,恨不得替她把那些华丽的词藻都堆砌上去。她眨巴着眼,愣愣地看着我,然后小声嘟囔:“可是……我没坐过火箭,也不知道实验室里有什么。我们科学课用的显微镜,调焦的旋钮我都还不太会使呢。”
她这话,像根小针,轻轻把我那个鼓胀的“用力”的气球给戳了一下。我一下子顿住了。是啊,我是不是太“用力”了?急着把她往一个“标准答案”的模子里塞,却忘了问她心里真正装着什么。
我缓下语气,凑近了些:“那……咱们不写那些了。你最近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,或者觉得特别好玩的东西?”这次,我试着“轻一点”。她的眼睛亮了一下,又暗下去:“有……我想让我们小区池塘边那丛快枯掉的蔷薇活过来。我偷偷给它浇过好几次水,可它还是蔫蔫的。这个能写吗?是不是……太傻了,不像梦想?”
“当然能写!”我几乎要为她这个“轻一点”的梦想喝彩了。它不宏大,不遥远,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小心翼翼和不确定。但这里面有什么呢?有她对一片凋零生命的留意,有她默默付诸的行动,有那份小小的、未被回应的期待。这难道不比任何空洞的口号更鲜活吗?
“你就写这个!”我鼓励她,“写你怎么发现它的,怎么写它可怜的样子,写你心里怎么想的,怎么像做贼一样去浇水,写你现在的担心和那一点点盼头。不用管结尾它到底活没活,就把这个过程,老老实实地写下来。”
她似懂非懂,但好像有东西可抓了,低下头开始写。笔尖划在纸上的沙沙声,变得流畅了些。她写:“我蹲下来看它,它的刺都有点软了,一点儿也不扎手。叶子卷着边,黄黄的,像奶奶喝茶后忘记舒展的茶叶。我用手碰了碰,它好像轻轻‘嗯’了一声,可能是我的错觉……”
看到这个“嗯”字从她笔尖冒出来,我差点笑出声,心里又软成一片。这个字用得多妙啊,那是一种极细微的感知,是孩子把全部注意力温柔地倾注在一个小生命上时,才能听到的“回声”。这不就是最动人的细节感知吗?如果我还在一开始那个“用力”的阶段,吼着让她用“奄奄一息”、“枯败凋零”这种词,哪里还能遇见这个灵动的“嗯”呢?
辅导孩子写作文,或者说,引导任何一种表达,大概都是这样一场对于力道的微妙舞蹈。太“用力”了,容易变成生硬的灌输和武断的修剪,把那些刚刚萌发的、稚嫩的独特芽苗给掐断了。而“轻一点”,则是俯下身,贴近地面,去倾听那些细微的声响,去尊重那些看似不合常规的脉络。
写作的根,终究是扎在个人真切的生活体验和情感温度里的。那些被我们大人世界忽略的、视为微不足道的瞬间——比如对一丛蔷薇的牵挂,才是真正能生长出文字血肉的土壤。我们需要做的,或许不是急着给他们搬运远方华美的木材,而是帮他们学会凝视、触摸自己脚下这一小方泥土,学会从中辨认出属于自己的纹路和湿度。
小侄女还在写,写到她妈妈说“瞎忙活什么,快死了的花救不活”,她心里有点委屈的那段。这委屈,多么真实,这就是成长中必然会碰触到的、略带涩味的情感温度。我没有再打断她,只是静静看着。灯光下,她的侧影格外认真。我知道,这次作文可能拿不了什么竞赛大奖,但它有了呼吸,有了心跳。那从“用力”到“轻一点”的切换键,按下的或许不只是今晚一篇作文的写法,更是对于如何触碰真实内心的一小步。
窗外的夜色浓了。她的笔还没停,我的思绪也飘着。想想我们自己,是不是也常常对自己、对生活太“用力”了呢? chasing那些响亮的目标,模仿那些标准的成功,却忘了先“嗯”一声,听听自己心底最真实、最轻柔的回响。写作如此,生活,或许也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