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海白素贞浑身无力
法海白素贞浑身无力
话说那金山寺外，江水滔滔。法海禅师手持金钵，佛光万丈，眼看就要将白素贞收服。可就在这节骨眼上，怪事发生了——老和尚忽然觉得胳膊一沉，那金钵好似有千斤重，竟有些抬不起来。而对面的白娘子呢，也是娇躯一晃，险些站不稳当，全靠扶着身边青儿，才没软倒在地。
这下可好，刚才还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，这会儿大眼瞪小眼，都从对方脸上瞧出了几分茫然。法海心里直嘀咕：我这修炼多年的金刚之躯，怎会突然使不上劲儿？莫不是这蛇妖又使了什么歪门邪道的妖法？白素贞那边也是心乱如麻：我千年道行，怎的连站都费劲？难道是方才水漫金山，耗尽了真元？
两人就这么僵着，谁也没先动手。江风一吹，法海那身庄严的袈裟扑啦啦响，气势却莫名矮了半截。白素贞额间细汗密布，往日流转的眼波，此刻也蒙上一层倦色。这场面，倒不像正邪对决，反倒像两个累极了的人，碰巧在江边歇脚。
其实啊，这事儿说来也简单。咱们往根儿上想想，法海为什么非要收白素贞？表面上是“人妖殊途”、“正道沧桑”，可骨子里，何尝不是一种“执念”作祟？他眼里见不得半点“异类”，心里绷着一根除妖务尽的弦，这弦绷得太紧、太久了。白素贞呢，一心报恩，为着许仙能豁出命去，这何尝不是另一种“痴缠”？这两种劲儿撞在一块儿，好比两头犟牛顶角，谁也不肯先松一口气。
力气都花在较劲上了
这么些年，法海追得紧，白素贞躲得苦，斗法斗智，恩怨纠缠。两人的力气，早就在这漫长的拉锯战里，一点一点耗光了。法海那身佛法，本为普度众生，如今全用在“降伏”二字上；白素贞的千年道行，本可逍遥天地，如今却尽数陷在情劫里。等到真要决个胜负的关头，才发现家底都快掏空了，身心俱疲。
这时候，法海若是回头看看金山寺的台阶，或许会想起自己初入佛门时，师父说的“慈悲不是刀”。白素贞要是抬眼望望断桥的方向，或许会记起当年游湖借伞，那份心意原本简单纯粹。可他们都回不了头了，脚下的路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走，越走越累，越累越偏。
所以你看，这“浑身无力”来得突然，却也来得必然。那是心神长期紧绷后的骤然松弛，是目标迷失后的短暂空虚。法海和白素贞，一个代表绝对的“法理”，一个代表极致的“人情”，当这两样东西走到极端，硬碰硬地撞上，往往就是两败俱伤，谁也讨不了好。金钵重若千钧，是因为举钵的人心里装了太多的“必须”；蛇身软绵无力，是因为承情的人心里装了太沉的“不舍”。
江上的雾，慢慢散了些。法海终于缓缓放下了金钵，不是不想收妖，是实在提不动了。白素贞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，不是不想反抗，是确实没气力了。他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，第一次不是带着杀气打量对方。法海看见的，或许不是一个狰狞的妖物，而是一个为夫拼命的女子；白素贞看见的，或许也不是一个冷酷的秃驴，而是一个坚守信念的老人。
这故事后来的发展，咱们都知道了。可每每想到金山寺前这一幕，总觉得有点别样的滋味。人这一生啊，有时候是不是也这样？认准了一个理，抱住一段情，就咬紧牙关不撒手，拼尽全力去争、去守，直到精疲力尽的那一刻才忽然恍惚：我这一身的力气，究竟用对了地方吗？那股让自己坚持，也让自己疲惫的源头，到底是什么呢？
江水依旧东流，不带任何恩怨。只留下两个浑身无力的对头，和一个对于“执念”与“消耗”的故事，让后来的人，自个儿琢磨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