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爽水交
乱爽水交
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？大夏天，渴得嗓子冒烟，抓起手边一瓶水，也顾不上看，仰头就灌。咕咚咕咚几口下去，那股凉意顺着喉咙直冲胃里，瞬间觉得舒坦了，解渴了，爽了。可没过一会儿，就觉得不对劲，嘴里泛着一股说不清的怪味，细细咂摸，像是自来水那股子漂白粉味儿，又混着点塑料瓶的涩。这水，到底是从哪儿来的？
这感觉，像极了我们现在每天泡在信息里的状态。手指随便一划，各种消息、视频、文章劈头盖脸就涌过来。标题一个比一个吓人，故事一个比一个离奇，观点一个比一个绝对。看了，好像知道了很多；刷了，好像放松了不少。那种感觉，就像在大热天猛灌了一气来路不明的水，当下是“爽”了，可心里头，却隐隐约约觉得“乱”，乱糟糟的，不踏实。
这就是我说的“乱爽水交”。信息像水，我们每天都在和它打交道，进行着一种混乱而浅层的交换。我们交出去的是宝贵的时间和注意力，换回来的，往往是大量未经处理、真伪难辨、甚至有意搅浑的“信息水”。喝的时候图个痛快解渴，喝完了，可能满肚子都是说不清的杂质。
想想看，那些让你义愤填膺的社会新闻，反转了几次？那些让你觉得“学到了”的生活技巧，真的试过吗？那些看似推心置腹的经验分享，背后是不是藏着某个产物的推广？我们沉浸在一种“知道”的幻觉里，以为刷手机就是在获取知识，在参与世界。实际上，我们可能只是在信息的浅滩上扑腾，脚都没沾到真正知识的河床。
问题出在哪儿呢？也许就出在这个“交”字上。现在的“交”，太容易，也太被动了。平台根据你的喜好，源源不断地把水引到你嘴边，你只需要张嘴就行。你习惯了接受现成的、刺激味蕾的“风味水”，却慢慢忘了，真正干净解渴的水，往往需要你自己去找源头，去辨别，甚至去亲手舀起来。
我认识一个朋友，以前是重度资讯依赖者，每天不刷几个小时手机就心慌。后来有段时间，他工作忙，干脆把那些资讯础笔笔全删了。一开始，他觉得自己像被世界抛弃了，啥都不知道。可过了半个月，他跟我说，感觉脑子清楚了不少。他不再被突如其来的热点带着跑，而是有时间把以前买的一本专业书啃完了。他用的词很有意思，说以前是“被灌水”，现在是“自己打井”。
当然，我不是说让大家回到没有网络的时代。这“信息的水”我们离不开，也无需离开。关键是，咱们得想想，怎么和它“交”。是继续做那个被动的、混乱的“牛饮者”，还是试着做一个主动的、清醒的“品水人”？至少，在仰头猛灌之前，是不是可以先看一眼瓶子，想一想这水从哪里来？看到一则惊掉下巴的消息，手指急着转发之前，是不是可以停叁秒，问问自己：这是真的吗？它为什么这么说？
说到底，我们怕的不是信息多，而是信息太“乱”，乱到淹没了真正重要的东西；我们追求的也不是绝对的“爽”，那种廉价的、即时的感官刺激，来得快去得也快。我们需要的，或许是一种更清亮、更扎实的“信息滋养”。这需要一点耐心，一点鉴别力，在信息的洪流边上，为自己辟出一小片安静的水湾。
下次，当你又觉得被各种信息喂得又撑又乱的时候，不妨试试，关掉那些汹涌的“水龙头”。拿起一本一直想读的书，或者，就静静地想一会儿自己的事。你会发现，有时候，适当的“缺水”，比胡乱地“暴饮”，更能让人头脑清明。这世界的声音太吵了，我们得学会，听一听自己心里的泉眼，那细微的、汩汩的流动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