蜜芽忘忧草192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10:10:42 来源:原创内容

蜜芽忘忧草192

老周在抽屉最里头翻出那个铁皮盒子的时候,手有点抖。盒子上印着模糊的花纹,边角都生了锈。他费了点劲才撬开,里头没啥值钱玩意儿,就几张旧粮票,一本红皮工作证,还有——压在底下的一小包东西。用泛黄的毛边纸包着,细麻绳捆得结实。他解开绳子,纸包里是些干枯的、蜷缩成细条状的草叶,颜色暗绿带点褐,凑近了闻,有一股极淡的、类似晒干禾秆的香气,混着旧时光的灰尘味儿。

“蜜芽忘忧草…”老周嘴唇动了动,念出纸上几个褪了色的钢笔字。后面跟着的数字“192”,写得格外用力,几乎要戳破纸背。192是啥?是年份?是编号?还是…他盯着那包草叶,记忆的闸门被这陌生的名字撬开了一道缝。

这东西,是他奶奶留下的。奶奶是个沉默的乡下女人,一辈子围着灶台和田埂转。老周只记得她总在午后,坐在院子的老槐树下,从怀里摸出个类似的小纸包,捏出几根草叶,也不泡,就那么含在嘴里,慢慢地嚼。阳光透过叶缝,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跳跃。那时老周疯玩回来,满头大汗,奶奶就会拉过他,用那双粗糙的手给他擦汗,嘴里那股特别的、清涩的草木香,就柔柔地飘过来。那时候他觉得,奶奶的神情,是说不出的平静和悠远,好像世上没什么烦心事能沾着她的边。

“忘忧草…”老周琢磨着这个名字。这肯定不是它的学名,大概是奶奶那辈人自己起的土名儿。192又代表什么呢?他后来查过资料,问过人,都没个头绪。直到有一回,他偶然跟一位研究民俗的老先生提起,老先生扶了扶眼镜,慢悠悠地说:“早年间呐,乡下人心里苦,又没处说,就会找些山野里自生自长的草木,图个心安。这‘192’嘛,我估摸着,可能是个地点?比如村头第192步的那块地头?或者是她自个儿记的,采了第一百九十二回?”

这个说法,让老周心里一动。他仿佛看见年轻的奶奶,在田埂上、山坳里,弯着腰,仔细地寻找、采摘这种不起眼的小草。每一次采摘,也许对应着生活里一道坎、一件愁事:可能是收成不好,可能是孩子生病,也可能是漫长的等待。她把它们晒干,收藏,赋予一个“忘忧”的念想。那“192”,或许就是她人生忧烦的一个私人计数,一次一次,积攒下来,又靠着这草木的微涩滋味,一次一次地咀嚼、化解。

老周学着奶奶的样子,捏了一小根干草,放在舌尖。一股强烈的、原始的苦涩瞬间弥漫开来,让他忍不住皱了眉。但忍着那苦涩慢慢化开,竟真的有一丝极隐约的回甘,从舌根底下渗出来。味道很怪,绝对谈不上好喝。但在那个瞬间,窗外城市的车马喧嚣似乎退远了些。他好像有点明白奶奶了。她嚼的不是草,是一个个沉默的、必须自己吞咽下去的日子。那“忘忧”,哪里是草的本事,分明是人在苦日子里,给自己寻的一点念想,一点坚持下去的、带着土腥气的甜头。

铁皮盒子重新盖上了。老周没把草扔了,也没再去吃它。他把它放回原处,和粮票、工作证放在一起。有些东西,不需要常去触碰,但你知道它在那里,心里就踏实。就像奶奶从未跟他讲过什么大道理,但那午后槐树下咀嚼草叶的沉默侧影,那混合着汗味与草香的怀抱,本身就是一种力量。

如今老周自己也到了爱回忆往事的年纪。压力大的时候,他不再找什么“忘忧草”,而是会泡杯浓茶,望着窗外发呆。但每每想起抽屉深处那包“蜜芽忘忧草192”,心头总会掠过一阵奇异的平静。那是一个普通中国女人,面对生活最朴素的智慧——承认忧愁的存在,然后,用一种近乎固执的、与土地相连的方式,给它起个名字,再把它轻轻嚼碎,咽进肚子里,继续往前走。这大概就是最原始的“疗愈”吧,不靠言语,靠的是一口一口,把日子过下去的耐性。

推荐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