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孕岛1-4樱花
受孕岛1-4樱花
那岛的名字,起初谁也没当回事。“受孕岛”,听起来像个不入流的传说,或者某个粗制滥造探险节目里的噱头。可当陈默的科考船真正靠近那片笼罩在淡粉色薄雾中的海岸线时,甲板上所有的闲聊都停了。空气里有一股甜腻的、近乎腐朽的花香,浓得化不开,而眼前那漫山遍野、违背季节疯狂盛开的樱花,更是让人心里发毛。要知道,这时候根本不是樱花开放的季节。
陈默是队里的生态学家,他捏着那份字迹模糊的旧航海图,手心里有点汗。图上在岛屿中心标了个红圈,旁边是手写的、难以辨认的古代文字,队里那个脾气古怪的语言学家老吴,琢磨了半个月,只吐出两个词:“生命之源”与“不可触碰”。生命之源?这岛上除了这些诡异的花,静得连声鸟叫都没有。
登陆的过程顺利得反常。沙滩细白柔软,踩上去悄无声息。越往里走,樱花树越密,那些重重迭迭的花瓣几乎遮蔽了天空,光线变成一种朦胧的粉红色。队友们开始拍照、取样,最初的紧张被好奇取代。只有陈默觉得不对劲。太安静了,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,还有……花瓣飘落时,那细微的、几乎不存在的簌簌声,连成一片,像是某种低语。
事情是从第二天开始变的。年轻的研究生小李,那个最喜欢闹腾的小伙子,清晨从帐篷里出来时,眼神有点直。他指着自己手臂上一小片像是花粉引起的淡红疹子,嘟囔着:“昨晚做了个怪梦,梦里全是树,在说话……”没人太在意,海岛环境,过敏加心理压力,正常。可到了下午,队里唯一的女性队员,医生苏婉,在检查一株异常粗壮的樱花树根时,突然晕倒了十几秒。醒来后,她脸色苍白,只说自己一瞬间感到一阵强烈的“共鸣”,像是脉搏的跳动,但不是自己的。
陈默心里那根弦绷紧了。他想起“生命之源”那个词。难道不是指泉水或矿藏?他们连夜开会,决定加速向岛中心红圈位置推进。越靠近中心,树木的形态越发奇异,树干扭曲盘结,仿佛拥有血肉的脉动,而飘落的花瓣,在随身仪器微弱的灯光下,似乎带着难以察觉的荧光。空气中那种甜腻的味道,仿佛有了重量,压在每个人的胸口。
第叁天,他们找到了“它”。那不是泉眼,而是一个巨大的、由活体树根盘绕形成的天然“巢穴”,位于山谷最深处。巢穴中央,是一个平静的、散发着微光的浅水池,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、新鲜的花瓣。所有的树根,都仿佛朝拜般指向那里。小李手臂上的红疹,已经蔓延成了枝杈状的淡粉色纹路,而他本人却显得异常平静,甚至带着点恍惚的愉悦。苏婉用颤抖的手检测了池水样本,结果显示的水质成分复杂得离谱,含有大量未知的活性生物信息分子。她抬起头,声音发干:“这水……不像水。像是一种……载体。”
“受孕岛”这个名字,此刻显得无比精确而恐怖。它“受孕”的,或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命。陈默看着那汪池水,又看看身边似乎正在被岛屿缓慢“同化”的队友,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:这座岛本身,或许就是一个巨大的、沉睡的生殖系统。这些樱花,是它的信息素,是它的传播媒介,而这池水,就是等待被激活的“卵细胞”。他们这些闯入者,携带的外界微生物、遗传信息,甚至只是他们的“存在”本身,会不会就是那个意外的“激活信号”?
老吴蹲在池边,死死盯着树根上那些扭曲的纹路,忽然低呼:“我……我看懂了一点。不是‘不可触碰’……是‘慎触因果’。”因果?他们登岛,取样,呼吸,甚至只是他们的到来,这一切是否都已构成了“因”?而那未知的、可能正在酝酿的“果”,又会是什么?
第四天的黎明,粉红色的雾更浓了。整个岛屿的樱花,在同一瞬间,开始加速凋零。花瓣如暴雨般倾泻,几乎要将营地掩埋。而在那中心巢穴的方向,传来一阵低沉的、仿佛大地胎动般的嗡鸣。陈默知道,他们可能已经没时间了。岛,似乎“醒”了。他们不是探索者,他们成了催化剂。现在的问题是,在这场地貌级别的“受孕”过程中,他们这些渺小的人类,最终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?是养分,是见证者,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