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指在里面疯狂弄得滋滋响
手指在里面疯狂弄得滋滋响
你听，就是这声音。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它就从客厅、从书房、从被窝里偷偷钻出来——“滋滋，滋滋滋”，时急时缓，像某种小虫子在啃木头，又像是指甲在光滑的屏幕上刮擦。这声音现在可太寻常了，寻常到我们几乎忘了，就在十几年前，它还是个稀罕物。
我说的，当然就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的声音。那叫一个忙，那叫一个疯。上一条短视频还没笑完，拇指已经往上一推，新的画面和音乐又撞进来；文章看了两行，觉得没劲，食指不耐烦地左划退出；工作群消息叮咚一响，哪怕半夜，小指也得勾着把手机捞过来，解锁，点开。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，手指在里面疯狂弄得滋滋响，屏幕都快被磨出火星子了。
有时候我会走神，盯着自己那翻飞的手指头看。它们好像不是我的了，成了某种条件反射的机器部件。大脑发出一个极其模糊的指令，比如“无聊”，手指就自动激活，解锁、打开那个绿色图标的软件，开始无意识地刷。刷什么呢？不知道。只是需要“刷”这个动作本身，需要那“滋滋”的响声和屏幕光亮的切换，来填满心里某个空荡荡的角落。这算不算一种新时代的“手忙脚乱”？心是空的，手却忙得要命。
这让我想起小时候。那会儿手指也忙，忙得不一样。蹲在泥地里，手指抠进湿润的土里，能感觉到蚯蚓滑过的微凉；帮奶奶剥毛豆，大拇指指甲掐进豆荚边缘，“啪”一声轻响，绿莹莹的豆子就蹦出来；甚至就是无聊时用手指敲木头桌面，那声音也是实在的、有回响的。那种“忙”，是连着泥土、连着生活实感的。手指头脏了，心里却踏实。
现在呢？手指倒是干净，在光滑的玻璃板上舞得飞起，一尘不染。可这“滋滋”声背后，是什么？是焦虑。是怕错过什么的热闹，是怕落伍的慌张，是明明很累却停不下来的惯性。我们透过这方寸屏幕，拼命地想抓住全世界的信息，结果呢，可能连隔壁邻居姓什么都想不起来。手指的疯狂，映照出的，往往是心的无所适从。
有一回，手机真没电了，世界忽然就安静下来。我那双手，竟有点不知所措地悬在半空，不知道该往哪儿放。愣了好一会儿，才起身去倒了杯水。握着温热的玻璃杯，听着窗外的风声，我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觉到，手指原来是可以休息的。它们不必一直去抓取什么，就只是握着，感受温度，就很好。
我不是说这“滋滋”声就是罪过。这时代就是这样，我们离不开这块玻璃板。但或许，我们可以试着给手指找点别的活儿干干。比如，摸一摸真实书页的粗糙纹理，那沙沙的声音比“滋滋”声厚重多了；比如，揉一团面，手指能感受到韧性从无到有的变化；哪怕就是拍拍身边人的肩膀，那触感也是温热的、有回应的。让手指的触觉，重新回到真实的世界里来。
下次，当你又听到那熟悉的“滋滋”声，不妨停那么一秒。问问自己：我的手指，现在究竟在为什么而忙？它触碰的，是真实的温度，还是虚拟的焦虑？或许，我们可以试着关掉声音，让世界和自己，都喘口气。毕竟，生活不只在方寸之间，那些需要亲手去触摸、去感受的踏实和温暖，一直都在，等着我们把手，从那片反光的玻璃上，暂时挪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