疯批囚禁多肉车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13:02:41 来源:原创内容

疯批囚禁多肉车

老陈把那辆破面包车开进仓库的时候,谁也没多想。那车灰扑扑的,侧面的漆掉得一块一块的,像个长了癞痢的铁皮盒子。他是我们这一片收旧货的,车里常年堆着纸板、废铁,偶尔有些旧家具,散发着一股陈年的灰尘味儿。可谁能想到呢,那破车里头,藏着老陈的命根子,他的“宝贝”。

这事儿得从他那次翻车说起。叁环外施工,他为了躲一只突然窜出来的野狗,方向盘打猛了,整辆车侧翻进路边的泥沟里。人没事,就是车门瘪了,玻璃碎了一地。救援的人把他拽出来,他魂不守舍,第一反应不是看自己伤着没,而是扒着变形的车门往里瞅,嘴里念叨着:“我的肉…我的肉没事吧?”救援的人还以为他带了什么贵重猪肉,结果电筒光往里一打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
哪是什么猪肉啊。车厢里头,密密匝匝,层层迭迭,全是盆栽的多肉植物。大的像脸盆,小的像纽扣,圆的像球,长的像手指。有的碧绿透亮,有的紫红似霞,有的覆着一层白粉,像落了霜。它们被各种自制的铁架子、木板格固定得稳稳当当,即便翻了车,也没掉下来多少。泥土的腥气混着植物那股子淡淡的生涩味,在破损的车厢里弥漫开来。那场面,诡异里透着点壮观。

打那以后,老陈这“疯批”的名号算是坐实了。街坊都说,老陈魔怔了。他那辆面包车,再也没装过废品。他把后排座椅全拆了,自己焊了铁架子,装了补光灯,甚至弄了个小风扇和一套简陋的滴灌系统。那辆车,成了个移动的“植物囚笼”。他每天开着这辆“多肉车”出摊,停在旧货市场最不起眼的角落。车厢门一开,那就是他的全部世界。别人卖旧货,他卖多肉,但更多时候,他只是坐在小马扎上,对着那一车花草发呆,摸摸这盆,擦擦那片叶子,一待就是一整天。

有人来问价,他爱答不理,报价忽高忽低。心情好了,一盆养了多年的老桩白送;心情不好,一株普普通通的黄丽能喊出天价。他说,这不是买卖,是“缘份”。他说这些多肉懂他,比人懂。他说这些话的时候,眼睛亮得吓人,手指轻轻拂过一片肥厚的叶片,那动作温柔得,像是在触碰情人的皮肤。市场里的人都绕着他走,觉得他神经兮兮的。

只有我知道一点他的事。有次下雨,我躲进他车里避雨,和他抽了根烟。他盯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线,忽然没头没尾地说:“人关人,用的是房子,是铁窗。我关它们,用的是车,是好看的花盆。你说,有啥区别?”我没敢接话。他吐了口烟,烟雾缭绕里,那些多肉植物显得愈发静谧而诡异,仿佛一群沉默的听众。“它们跑不了,离不开我给的这点儿水、这点儿光。我也跑不了,离不开它们。”他笑了笑,那笑容有点惨淡,“互相囚着呗,挺好。”

他的生活,就以这辆“多肉车”为圆心,半径不超过五公里。加油,加水,回家搬点土,偶尔去郊外采点不一样的石头回来铺面。车成了他世界的全部边界。那些植物在有限的空间里拼命生长,呈现出一种近乎癫狂的旺盛生命力,色彩浓烈得不真实。而老陈自己,却在这片浓烈的色彩包围下,一天天枯萎下去,只有眼睛在看到某株新爆出的小崽时,才会骤然亮起骇人的光。

后来,旧货市场拆迁,摊位都散了。我再也没见过老陈和他的车。有人说他开着那辆载满多肉的面包车去了更远的乡下,有人说他把车卖了,人也不知所踪。只有一次,我在一个植物论坛的冷门板块,看到一张模糊的照片。一辆锈迹斑斑的废弃面包车,停在荒草萋萋的野地里,所有的车窗都打开了,里面空空如也。但车顶、引擎盖、甚至周围的地上,都蔓延着大片野生的、肆意张扬的多肉植物,在夕阳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颜色。发帖的人只写了两个字:涅槃。

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老陈的车。但我总觉得,那像是一种逃脱,或者说,是一种更彻底的囚禁与绽放。他终于和他的“宝贝们”一起,冲破了那层铁皮,却又永远地,被困在了那片野蛮生长的、绚烂无声的色彩里。车子锈蚀,生命蔓延,这究竟是谁囚禁了谁,早就分不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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