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做饭一边躁逼
一边做饭一边躁逼
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？锅里炖着汤，咕嘟咕嘟冒泡，手里还忙着切菜。明明只是等着水开，或者肉烂的那十几分钟，人却像热锅上的蚂蚁，怎么也静不下来。手机掏出来划两下，又放下，心里头毛躁躁的，总觉得有件什么事悬着，没落地。对，就是那种“躁逼”的状态，像有把小刷子在心头轻轻挠，不痛，但烦人得很。
我常想，这毛病大概是让现代生活给惯出来的。以前等一封信能等半个月，心里是踏实的期待。现在呢？等一条信息回复超过五分钟，就开始琢磨：是不是我说错话了？网络不好了？手机没电了？我们习惯了即时满足，手指一点，外卖送到，视频刷开，笑声就来。可偏偏做饭这事儿，它快不了。火候不到，菜就是生的；时间不够，汤就是没味。它逼着你，必须把那一大段“空白”的时间，实实在在地熬过去。
这空白的时间，就成了“躁逼”最好的温床。你站在灶台前，身体是定住了，可心思早就飘到八百里外。明天的工作报告还没写完，孩子的家长会要准备，信用卡账单这个月又超了……各种琐碎的、烦心的事儿，趁着你这会儿手闲着，脑子空着，全涌了上来。你想做点什么去填满它，可手是湿的，沾着油，好像什么也做不了。这种“被迫的静止”，和脑子里“想动的欲望”一打架，那股无名火就蹭蹭往上冒。
有一回，我正被这种情绪折腾得不行，盯着锅里慢慢变色的红烧肉干着急。忽然就瞥见了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。水是我一周前浇的，它也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待了一周，叶子有点蔫，但绿意还在。我一下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。这盆植物，它不“躁”吗？它肯定也想天天喝水，天天晒太阳吧？可没人管它的时候，它也没急着去死，就是慢慢地、用自己的节奏在熬。做饭，其实不也是这个理吗？那些最好的滋味，红烧肉的酥烂，老火汤的醇厚，都是在漫长的“熬”和“等”里面，慢慢生成的。这过程，急不得。
打那以后，我试着跟这段“厨房空白时间”和解。切完菜，等着油热的间隙，我不再去摸手机，就看着葱姜蒜在案板上，闻着它们辛辣的生气。汤在锅里滚着，我就拿块布，慢慢擦干洗好的碗，把水滴抹得干干净净。我发现，当我不再想着“填满”时间，而是学着“感受”时间本身时，那股毛躁的劲头，竟然悄悄溜走了不少。耳朵里听着汤汁收干的细微声响，鼻子闻着渐渐浓郁的香气，心里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踏实感。
这大概就是生活的本味吧，从来不是一键直达的。它需要你投入一段完整而专注的时间，需要你忍受甚至享受其中的“空白”与“缓慢”。一边做饭一边感受到的“躁逼”，与其说是一种烦恼，不如说是一个提醒。它提醒我，我的心太急了，急着赶往下一个目标，反而错过了眼前食物变化的美妙过程。把火关小一点，把步子放慢一点，也许，生活的滋味，就在那摆脱“躁逼”之后的平静等待里，慢慢熬成了浓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