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妻33辫
人妻33辫
老张最近有点不对劲。这话是他媳妇李梅跟我念叨的。我们俩坐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，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地照过来，暖烘烘的。李梅搓着手，眉头拧成个疙瘩：“你说，这日子过得，怎么就越来越没味儿了呢？”
她说的“没味儿”，我大概能懂。李梅今年叁十叁，正卡在所谓的“人妻”这个身份中间，往前看是回不去的青春，往后看是望不到头的琐碎。孩子刚上小学，老公老张呢，是个标准的好男人，不烟不酒，准时回家，可就是……太“标准”了。两个人之间的话，好像都被每天的“吃什么”、“孩子作业”、“水费交了没”给说完了。
“有时候照镜子，”李梅叹了口气，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，“就觉得里头那个人，是某某某的妈妈，是老张的媳妇，是公司的李会计，可偏偏就不是我自己了。”她顿了顿，眼神有点空，“好像有个真正的‘我’，被这些身份给一层层裹住了，找不着了。”
这大概就是很多人口中“叁十叁岁”这个坎儿吧。青春的尾巴彻底溜走了，中年的担子结结实实压了上来。生活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，稳定运转，却也沉闷得让人心慌。李梅说，她最近老做梦，梦见自己还在大学图书馆里，阳光透过窗户，书页哗哗地响，梦里那个轻松自在的自己，醒来却摸不着。
那天晚上，老张难得没加班，孩子也早早睡了。李梅没像往常一样收拾完厨房就窝沙发刷手机。她走到阳台上，看见老张一个人站在那儿，望着外头的夜色发呆。她心里动了一下，走过去，没说话，就挨着他站着。晚风有点凉，老张下意识地侧了侧身，给她挡了挡。
“还记得咱俩刚认识那会儿吗？”李梅忽然开口，没头没尾的，“你骑个破自行车，载着我满大学城乱逛，为了省顿饭钱，俩人分一碗麻辣烫。”
老张愣了一下，然后嘴角慢慢弯起来：“怎么不记得。那碗麻辣烫，辣得你直吸气，眼泪汪汪的，我还笑你。”夜色里，他脸上的轮廓好像柔和了一些，不再是那个被生活磨得有些麻木的中年男人。
那一晚，他们聊了很多。不是聊孩子，不是聊账单，就聊那些早就被尘封的、傻气又鲜活的往事。聊第一次看对方时的怦然心动，聊刚工作时的雄心壮志，也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，那些对彼此的抱歉和感激。
李梅后来跟我说，那感觉挺奇妙的。好像隔着层厚厚的毛玻璃看对方，看了很多年，都习惯了那模糊的影子。那天晚上，不知怎么的，玻璃上的雾气被擦掉了一小块，终于又看清了一点对方本来的样子。也看清了一点，被“妻子”、“母亲”这些身份覆盖下的，那个属于自己的内核。
寻找自我，这话听起来挺玄乎，但对李梅来说，或许就是从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开始的。不是要抛下什么，而是在现有的生活里，重新认出自己和身边的那个人。叁十叁岁，好像是个重新校准的契机。校准家庭关系的温度，也校准自己内心的坐标。
日子还是那个日子，照样送孩子上学，上班，应付柴米油盐。但有些东西，好像悄悄起了变化。李梅报了个周末的绘画班，这是她大学时丢下的爱好。老张呢，偶尔会主动提议周末把孩子送到爷爷奶奶那儿，俩人出去看场电影，或者就简单地散个长步。
那天在长椅边告别时，李梅站起身，拍了拍裤子上的灰。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。她没再愁眉苦脸，只是笑了笑，说：“走了，接孩子去。”那背影，看着比来时，好像轻松了不少，也稳当了不少。叁十叁岁的“人妻”，这个身份或许依然厚重，但里面住着的那个“我”，好像终于找到了一点透气的缝隙，开始重新呼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