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南亚雏鸟幼儿
东南亚雏鸟幼儿
你听过雏鸟的叫声吗？不是电视里那种清脆的，而是真实的，从东南亚潮湿雨林深处传来的。那声音细细的，带着点急切，混在树叶摩挲和不知名虫鸣里，你得屏住呼吸才听得真切。我第一次听到，是在泰国北部一个村庄的边缘。向导指着高高树冠上一个不起眼的巢，说：“喏，刚孵出来没几天。”
那巢简陋得让人心疼，几根枯枝，一点苔藓，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把它掀翻。可里面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，却用尽全身力气，张着嫩黄的喙，向空中发出求索的信号。它的父母呢？正不知在哪片林子里穿梭，为这一餐奋力寻觅。这就是“生命初始”最原始的样子，脆弱，却又蕴含着惊人的韧性。
说来也巧，在村里的小学，我看到了另一种“雏鸟”。教室是木板搭的，风扇吱呀呀地转。孩子们光着脚，坐在磨得发亮的地板上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黑板。他们念书的声音，和窗外隐约的鸟鸣混在一起。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，正极其认真地描画一个字母，笔画歪扭，却一笔一划。那份专注，和巢中雏鸟努力仰头的姿态，奇妙地重合了。都在学习，用尽当下的全部力气，去获取成长所需的养分。
这或许就是这片土地给我最深的触动。无论是雨林里的生命，还是村落中的孩童，他们的“早期成长”都暴露在一种粗糙而真实的环境里。没有恒温的保育箱，没有精密的防护栏。阳光直接，雨水直接，生活的艰辛也直接。可恰恰是这种直接，催生了一种独特的生命力。你看那雏鸟，它必须很快学会辨认父母的归影和天敌的轮廓；你看那幼儿，他可能早早就要帮家里照看更小的弟妹，或是懂得珍惜那一本传阅的破旧课本。
他们的成长资源，说匮乏是真匮乏。但他们的学习场域，却又广阔得令人羡慕。森林、河流、梯田、寺庙……整个自然与社区都是课堂。一个菲律宾渔村的孩子，可能说不全海洋生物的分类学名，但他熟知潮汐的节奏，能从云的颜色判断天气。这种知识，扎根在泥土里，流淌在血脉中。
当然，我们不能美化苦难。资源的短缺，医疗与教育的不足，依然是悬在许多家庭头上的问题。那些雏鸟，可能等不到父母归来；那些幼儿，也可能在某个岔路口失去继续向上的机会。这是现实沉重的一面。但正是在这种现实的粗粝中，那些努力发出的“啾啾”声，那些清澈眼神中对世界的好奇，才显得格外有力量。
离开村庄那天清晨，我又去看了那个鸟巢。天刚蒙蒙亮，成鸟已经回来，正嘴对嘴地给雏鸟喂食。那忙乱而温馨的画面，让人心里一暖。小学校的方向，传来断续的晨读声。那一刻我忽然觉得，这片土地上最动人的风景，或许就是这些无处不在的“初始”状态。没有修饰，没有保障，只是凭着生命本身那股子向上的劲头，在热带的阳光与风雨里，一点一点地，试着展开翅膀。
他们的未来会飞向哪里？谁也不知道。但此刻的每一次张嘴，每一次描画，都是对天空最初的向往。这大概就是成长最本真的模样吧，无论在丛林，还是在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