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书村 近代现代双
福书村 近代现代双
你要是头一回来福书村,保准会觉得这村子名儿起得有点意思。福气是大家都盼的,这“书”字搁在村名里,可就透着点不一样的味道了。村子不大,百十来户人家,窝在山坳里,一条清亮亮的小河打村头弯弯绕绕地流过。乍一看,青瓦白墙,老榕树下坐着摇蒲扇的老人,跟别处的古朴村落没啥两样。但你要是多待上半天,再细细咂摸咂摸,那股子独特的“味儿”就出来了——怎么说呢,就像一碗老火汤里,既飘着陈年火腿的醇厚,又悄悄兑进了一勺清新的山泉。
这味儿,大概就得从村东头那座老祠堂说起。祠堂是清中期的老建筑了,门楣上的木雕被岁月磨得温润,但里头的景象可有点出人意料。正中当然还是祖宗牌位,香火不断。可两侧的厢房,一间改成了村民书屋,不光有泛黄的族谱和农耕典籍,书架上还码着些讲果树栽培、电商入门的新书。另一间更绝,成了个小展览室,玻璃柜里摆着的,不是古董瓷器,是村里老裁缝用了一辈子的木尺、老木匠留下的墨斗,还有几本纸页脆黄、用毛笔工楷记录的田亩账本。村里人管这叫“留个根”。老祠堂就这么静静地站着,成了村子“近代”时光的一个缩影,那些工具和账本,默默讲着前人怎么丈量生活,怎么精打细算过日子。
可你要是以为福书村就沉在旧时光里,那可就错了。沿着小河往上游走,不出十分钟,景象就变了。几栋设计挺“摩登”的二层小楼立在那儿,白墙衬着大块的玻璃窗,亮堂得很。那是几个年轻人回村搞的民宿和工作室。他们没拆老屋,而是在自家祖宅的边上,用新材料、新样式“长”出了新空间。民宿里,你睡得可能是智能床垫,但推开窗,看到的就是邻家老屋顶上郁郁葱葱的瓦松。这种“新旧共生”的景象,在村里一点也不突兀。你常常能看到,穿着冲锋衣的游客,和穿着布衫的老伯,蹲在同一条河埠头上,聊今年的雨水和山货的行情。
说到山货,这又是连接村子“双面”的一条纽带。以前,村里的笋干、菌子得靠人挑出山去卖。现在呢,村口那座刷得雪白的“物流驿站”可热闹了。早上,老人们把精心晒好的土产仔细打包,贴上二维码单子;下午,快递小车嘀嘀一响,这些山里的滋味就奔着天南地北去了。负责驿站运营的,是村里考上大学又回来的姑娘小禾。她说,这叫“老底子遇上新法子”。村里的物产没变,还是那份自然和勤快,但走的道儿变了,更快,也更远了。这算不算一种“双线并行”呢?老的手艺和新的渠道,并行不悖,一起把福气往外送。
傍晚时分,是村子最有意思的时候。夕阳给老祠堂的飞檐勾了道金边,也给新民宿的玻璃幕墙染上一片暖色。文化活动中心前面的空地上,音响里可能放着流行的广场舞曲,大妈们跳得带劲;而不远处的亭子里,几位老人守着个小小的流动图书馆推车,戴着老花镜,安安静静地翻着书,那推车,正是小禾她们张罗来的。音乐声、翻书声、孩子的笑闹声,还有晚风穿过竹林的声音,混在一起,不吵,反而有种奇特的和谐。
这就是福书村了。它不回避过去,老祠堂、旧工具,都妥帖地收着,那是它的筋骨和记忆。它也不怯于拥抱当下,新房子、新思路,勃勃地生长着,那是它的气血和盼头。近代的积淀和现代的活力,在这里不是互相顶替,不是你拆了我的台,我占了你的窝。它们更像村边那条河与它滋养的田地,河水奔流不息,带来新的养分,田地沉沉稳稳,托起每一季的收成。这份“双”生的智慧,或许才是“福书”二字里,那本未曾明言的无字之书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