硕大疯狂冲刺哭泣求饶贬
硕大疯狂冲刺哭泣求饶贬
老王蹲在马路牙子上，烟一根接一根地抽。脚边散着七八个烟蒂，被傍晚的风吹得滚来滚去。他眼睛死死盯着对面那栋灰扑扑的老楼，叁单元四楼左边那扇窗。窗玻璃脏得像是蒙了一层油，里头亮着昏黄的光，隐约能看见个人影晃来晃去。
那是他儿子，小海。窗里的人影，此刻大概正戴着那个巨大的痴搁头盔，手舞足蹈，嘴里发出些不成调的吼叫。老王知道，儿子又“进去”了——进到那个叫“幻界”的游戏里。那玩意儿像个巨大的黑洞，把儿子的时间、魂儿，一点不剩全吸了进去。
“硕大”。老王脑子里蹦出这个词。用来形容那头盔挺合适，罩住整个脑袋，像个宇航员，又像个禁锢思维的铁笼子。可儿子说，那里面才有“真实的世界”。真实？老王啐了一口。为了买最新款的设备，儿子偷拿了老伴治腰疼的钱。为了一局所谓的“巅峰对决”，他能连续叁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，最后晕倒在电脑前，送去医院输液。那已经不是沉迷，那是一种……“疯狂冲刺”。对，就是这个词，儿子自己常挂在嘴边的游戏术语。现在想想，真贴切——他正朝着一个看不见的悬崖，闭着眼，拼了命地冲刺。
上周，老王终于没忍住，冲进儿子房间，一把扯掉了电源。屏幕黑下去的瞬间，儿子像头被激怒的野兽，红着眼转过头。那眼神，老王现在想起来都打冷战，空洞，暴戾，没有一丝人味儿。儿子吼着，推搡着，嘴里喊着游戏里的台词。老王这身板，年轻时也是车间里一把好手，竟被儿子推得踉跄，腰磕在桌角，生疼。
那一刻，老王没发火。他突然觉得累，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累。他看着儿子因亢奋而扭曲的脸，听着他喉咙里发出的、不属于他自己的怪叫，慢慢蹲了下去。不是腰疼，是心里那根绷了太久的弦，“啪”地断了。这个沉默了大半辈子的男人，肩膀开始发抖，喉咙里挤出压抑的、像破风箱一样的声音。他哭了。不是嚎啕大哭，是那种闷着的、绝望的呜咽。
儿子愣住了。痴搁头盔带来的狂怒潮水般褪去，他看见父亲花白的头顶，看见那微微佝偻的、因抽泣而颤抖的背。父亲的声音断断续续，混着泪：“小海……爸求你了……你看看这个家……看看你妈……”那是“求饶”。一个父亲向自己儿子、向那个无形怪兽的求饶。没有责备，只有最卑微的恳求，像一片枯叶摔在地上。
窗里的影子不动了。老王掐灭烟，站起身，腿有点麻。他不知道那次哭泣和求饶有没有用。儿子后来安静了几天，但眼神还是飘的，心思像隔着层毛玻璃。不过，饭桌上，儿子破天荒给他夹了一筷子菜。虽然没说话，但那动作笨拙又生硬。
老王整了整衣服，朝家走去。他知道，那“硕大”的诱惑还在，“疯狂冲刺”的惯性没那么容易停下。对抗那个“贬”——那个虚幻世界的抓力，是一场漫长又无声的拔河。他手里没有高科技的武器，只有那点可怜的、沉重的父辈的爱，和一次狼狈的哭泣与求饶。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摇摇晃晃，却还是一步一步，朝着有光的地方挪。
楼上的窗户里，小海摘下了那个沉重的头盔。屏幕上绚烂的世界归于黑暗，映出自己有些苍白的脸。耳朵里似乎还残留着父亲的呜咽声，比任何游戏音效都刺耳。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目光落到桌上那张旧照片上，那是他小时候，骑在父亲肩上，两人笑得没心没肺。他伸出手，用手指抹了抹相框玻璃上薄薄的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