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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段对于“久久”的记忆
前些日子收拾老屋，翻出一箱蒙尘的录像带。塑料外壳已经发黄变脆，上面用圆珠笔潦草地写着些片名。其中一盒的标签上，密密麻麻写了好多个“久”字，大概有七八个，连成一串，像一串模糊的密码。我拿着这盒带子，在午后昏暗的光线里愣了神，记忆一下子被扯回二十多年前。
那会儿还是痴颁顿和录像带“双雄争霸”的年代。街角总有那么一两家不起眼的音像店，门帘厚重，灯光朦胧。店里头，最新的港产大片海报贴得满满当当，但真正“压箱底”的货，往往藏在柜台后面，或者需要用某种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，老板才会从里屋给你拿出来。片名总是直白又带着点粗粝，封面女郎的造型在现在看来，带着浓浓的年代感。这些影像，画质常常是“雪花飘飘”，声音偶尔失真，但它们却实实在在地，构成了一个时代对于娱乐、对于懵懂认知的隐秘注脚。
为什么是“久久”呢？我琢磨着。或许是因为，在那个信息相对闭塞、选择有限的年代，获得一段这样的影像，本身就意味着一种“持久”的等待和期待。从打听消息，到鼓起勇气走进店里，再到小心翼翼地把带子藏进书包最里层带回家，整个过程充满了仪式感。又或许，是因为播放时，那反复出现的卡顿和马赛克，让你不得不“久久”地等待画面恢复正常，心情也跟着起起落落。那种观看体验，和今天动动手指就海量内容扑面而来的便捷，完全是两个世界。
从模糊到清晰，不止是画质
时过境迁，录像带早就进了废品站，痴颁顿和顿痴顿也成了怀旧藏品。我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。现在获取影像内容的渠道，多得让人眼花缭乱。清晰度从标清到4碍甚至8碍，画面细腻得能看清每一处细节。片库庞大到几辈子都看不完，分类精确，推荐算法比你自己还懂你的喜好。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进步，是技术发展带给普通人的实惠。
但有时候，我会觉得，那种因为“难得”而倍加珍惜的心情，似乎也随着画质的清晰而慢慢变淡了。过去，一部片子可能会在朋友间辗转传递，大家凑在一起看，看完还能津津有味地讨论上好几天。现在呢，更多是一个人对着屏幕，手指一划，十分钟看完美剧解说，再一划，又是另一个精彩片段。内容来得太快太容易，反而少了点沉淀和回味。
这倒不是说过去那种模糊的、需要“久久”等待的方式更好。绝不是。我们谁都喜欢更清晰的画质、更便捷的获取方式、更规范的市场环境。这是一种健康且必然的发展趋势。我想说的是，那种附着在老旧媒介和模糊影像上的“时光感”，那种因为不完美而留下的独特记忆，或许才是我们偶尔会怀念的东西。它不关乎内容本身，而关乎那段特定的岁月，和那个岁月里年轻的自己。
看着手里这盒写着“久久久久久久”的录像带，我最终没有去找还能播放它的机器。我知道，有些东西适合留在记忆里，保持它原本朦胧的样子就好。它的使命已经完成，它代表了一个阶段的结束，和另一个更规范、更清晰时代的开始。把它放回纸箱，连同那段旧时光一起，轻轻盖上盖子。窗外的阳光正好，今天的选择很多，也很方便，这，其实就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