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媒妈妈在离婚前要了我
传媒妈妈在离婚前要了我
那是一个闷热的周末下午,空调外机嗡嗡作响。我妈坐在我对面,手里攥着一沓文件,指甲上还留着上周活动没卸干净的亮片胶。她是个传媒公司的项目总监,平时说话语速快得像按了快进键。但那天,她异常安静。
“闺女,”她开口,声音有点涩,“我和你爸的事,你大概也感觉到了。”我点点头,手指抠着沙发缝。其实我早发现了——冰箱上不再有他留的便签,客厅里我爸常坐的那个位置,灰尘积了薄薄一层。
我妈把文件推过来,不是离婚协议。是一本厚厚的剪贴簿,封皮磨得发白。“我要你这个,”她说,“帮我把这些年的采访手记整理成电子版。”我愣住,这算什么要求?
翻开第一页,字迹飞扬。那是九十年代末,她第一次独立出镜的笔记,边角还贴着泛黄的车票。往后翻,2008年地震灾区蹲守七天的速记,字迹被雨水洇开过;2016年某个深夜工厂的暗访记录,纸页上有咖啡渍和轻微的颤抖。我忽然明白,她要的不是简单的打字录入。
“你爸总说我心里只有工作,”我妈扯了扯嘴角,没笑出来,“但这些本子里,一半写的都是家。”我指尖停在一页——我小学发烧那天,她正在外地跟一个重要采访,笔记间隙写着“女儿39度2,揪心”,后面跟着被划掉又写上的“必须完成报道”。
那个下午,我们没谈离婚的细节。她坐在我旁边,指着某段潦草的字回忆:“这是你第一次登台朗诵,我偷偷在会场后排记的。”又翻一页:“这儿,你爸做手术那天,我在医院走廊写的初稿。”那些我以为她缺席的时刻,原来都以另一种方式在场。
剪贴簿里夹着张便条,是我爸的字:“注意胃,别总喝冷咖啡。”日期是五年前。我妈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,轻声说:“有些路走到头才发现,记下的比记住的多。”她不是在为自己辩解,更像是在梳理一段即将归档的人生。
我忽然理解这个“要”字的分量。她不是要我帮忙,是要我当个见证者——见证那些在镁光灯和截稿压力背后,一个妻子和母亲试图平衡却始终倾斜的支点。传媒这行给她镀了层亮眼的壳,可内页写满了寻常人家的烟火与裂缝。
离婚手续在一个月后办完。我爸搬走那天,我妈在书房把剪贴簿锁进柜子。转身时她说:“这些以后你想看随时看。妈可能没端好生活的镜头,但至少,没对焦错最重要的人和事。”
如今我偶尔还会打开那些扫描文件。在那些新闻事件的宏大叙事缝隙里,总藏着小小的、私密的注脚:对于女儿换牙的担忧,对于丈夫咳嗽的提醒,对于一个家如何在职业的洪流里,试图抓住那些沉甸甸的温暖瞬间。我妈用这种方式,把她的两半人生,一起交给了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