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魔女は结局その客と》
《魔女は结局その客と》
街角那家咖啡馆，永远亮着暖黄色的光。推门进去，风铃会叮当作响，老板娘总在柜台后不紧不慢地擦拭杯子。熟客们叫她“魔女”，倒不是因为她有什么法术，而是她那双眼——仿佛能看透你心里最深处，那点连自己都不愿细琢磨的念头。她泡的咖啡，味道总有些特别，有人说苦中带甜，有人说甜里藏着锐利的酸，像极了人生某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。
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，是个生面孔。年轻人，穿着熨帖的西装，袖口却有些不易察觉的磨损。他点单时犹豫了很久，指尖在菜单上滑动，最终只要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。他坐在靠窗的角落，笔记本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，明明灭灭。
“你的咖啡。”魔女把杯子轻轻放在他手边，没有立刻离开，“糖和奶在那边，需要可以自取。不过……我猜你今晚不需要加糖。”
年轻人敲键盘的手指停住了，他抬起头，有些愕然。魔女只是笑了笑，那笑容里没有探究，只有一种了然的平静。她转身回到柜台后，留他一个人对着那杯黝黑的液体发呆。咖啡馆里流淌着低回的爵士乐，时间好像被这暖黄的光和香气拉长了，黏稠地、缓慢地移动着。
夜深了，客人陆续离开。窗边的年轻人合上电脑，却仍坐着，那杯咖啡只抿了一口。他终于站起身，走到柜台前结账。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停，支付界面亮着，他却忽然开口，声音有些干涩：“您怎么知道……我今天不想加糖？”
“因为想加糖的人，不会在‘糖罐’和‘奶盅’那里看那么久。”魔女接过他递来的钞票，低头找零，“他们通常看都不会看，手就伸过去了。只有心里知道这苦必须自己咽下去的人，才会多看那‘甜头’两眼，然后……走开。”
年轻人愣在那里，像是被什么击中了。魔女把零钱递还给他，硬币碰触掌心，冰凉。她忽然轻声说，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对他说：“这世上的选择啊，有时候看起来很多，其实关键的就那一两个。选错了，路就岔开了；选对了，也不过是走上另一条必须走下去的路罢了。哪有什么完美的结局，不过是和当时那个选择，和当时那个自己，一路相伴走下去而已。”
这句话，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他死水般的心里。他最近正站在人生的岔路口，一份安稳却乏味的工作辞蹿蹿别谤，一个遥远却充满不确定的梦想。他害怕选错，害怕一旦迈出这一步，就再也回不了头。他总在想象一个“完美结局”，却因此困在原地，寸步难行。
“您觉得……该怎么选呢？”他几乎是无意识地问出了口，话一出口，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魔女摇了摇头，又开始擦一个已经锃亮的玻璃杯。“我不是你。我的‘结局’，是我和我的咖啡馆，还有每一个像你这样的客人。你的‘结局’……”她停下动作，目光透过玻璃杯，看向不知名的远方，“得你自己去和它相处。或许，它正在下一个路口，等着和那个终于做出选择的你，一起往前走呢。”
年轻人沉默了。他望向窗外，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模糊成一片光晕。他忽然想起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这片夜色了，总是埋头在数据和文件的丛林里，寻找一条据说“正确”的路。而此刻，咖啡馆里的宁静，老板娘那些看似随意的话，却让他心里那团乱麻，松开了某个结。
他道了谢，推门离开。风铃再次清脆地响起。魔女没有抬头，只是听着那脚步声从迟疑，慢慢变得坚定，最终消失在夜晚的街道尽头。她拿起年轻人留下的那杯几乎没动的美式，倒进水槽。咖啡渍在白色的瓷槽壁上划出一道深褐色的痕迹，很快又被水流冲淡、消失。
她知道，明天或许还会见到他，或许不会。这都没关系。她的咖啡馆，就像人生长途中的一个驿站，人们在这里稍作停留，喝杯东西，整理整理行囊，然后带着一点点不同的心境，重新上路。结局从来不在她这里，也不在任何一个静止的瞬间。结局，是每个旅人和他自己的选择、他的道路，在漫长时光里，不断磨合、共同书写的故事。
窗外的夜，更深了。咖啡馆的灯，还暖黄地亮着，等待着下一个，需要片刻停顿的灵魂。魔女的故事，客人的故事，都还在各自的路上，缓缓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