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票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北票周边百元情缘
北票的秋天来得特别早,矿区的梧桐叶子还没黄透,风里已经带着凉意了。我蹲在客运站对面的台阶上等末班车,看着人群像潮水般退去。这时有个穿红棉袄的姑娘凑过来,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:"大哥,能换点零钱不?赶车还差叁块。"
她的棉袄袖口磨得发白,指甲缝里还留着洗不净的墨绿色——那是选矿厂女工特有的印记。我翻遍裤兜凑出叁枚硬币,她接过时冰凉的指尖擦过我手心,像片雪花落进袖管。
百元钞票的温度
后来常在菜市场遇见她。总是在傍晚收摊时分,她专挑蔫了的青菜论堆买。有回她盯着猪肉摊看了好久,最终要了五块钱的肉糜。摊主剁肉时她别过脸,睫毛在夕阳下抖得像受惊的蝶翼。我忽然想起客运站那次,那两张被她攥得温热的百元纸币,大概够她在租屋里炖叁回红烧肉。
矿区的爱情从来不讲浪漫。去年冬天在二粮店门口,见过两个年轻人吵架。女的把围巾摔在男的身上:"天天说以后,以后在哪儿?"男的从棉袄内袋掏出叁张百元钞拍在水泥台上:"就现在!领证!"那张印着毛爷爷的纸币在风里哗啦啦响,倒比什么山盟海誓都动人。
现在这年月,一百块在大城市不够买支口红,在咱北票还能成全些念想。西街婚介所的崔姨说,现在说媒成功,男方给的谢媒礼往往还是这个数。用红纸包着,新崭崭的,透着庄稼人式的郑重。
红棉袄姑娘有回在菜场晕倒了,卖豆腐的王婶扶她到棚子里歇着。她苍白着脸笑:"这个月夜班费少了二百。"周围摊主默契地往她菜篮里塞土豆、塞洋葱,没人说施舍,都说"卖剩的"。她低头道谢时,我看见她后颈有道浅疤,像未拆线的青春。
深夜食堂的硬币声
矿工食堂晚上九点以后变成小酒馆。老周总在第叁杯啤酒下肚后,从铁饭盒底抠出枚五毛硬币:"当年我媳妇就是靠这个追来的。"1998年冬夜,他在女工宿舍楼下弹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,弹完发现琴盒里只有五毛钱硬币在月光下反光。那个投硬币的姑娘现在是他家两个孩子的妈。
如今小年轻谈恋爱都去县城的奶茶店,叁十八杯的芋圆波波能喝掉半日工资。但老矿工们还是认准了"百元爱情"——足够买二十斤五花肉,能让全家打次牙祭;或者在劳保商店买双厚棉鞋,踏碎选矿车间满地冰碴。
后来听说红棉袄姑娘嫁人了。婚礼在矿区工会礼堂办,每桌八菜一汤,新郎敬酒时手抖得厉害。散席后新娘子穿着敬酒服蹲在礼堂后门,把剩菜仔细装进铝饭盒。晚风吹起她鬓边的红色绢花,像团不肯熄灭的火苗。
客运站翻新那天,我在候车室角落发现张褪色的百元钞票。票面被磨得发软,折痕里嵌着煤灰,或许见证过某个深夜的拥抱,某次离别前的塞钱,某句"等我下个月开饷"的承诺。清洁工正要扫走,我小心掸净灰尘,把它塞进捐款箱——让这承载过重量的纸币,再去托起别的念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