爽 躁多水 快 深点车上
爽 躁多水 快 深点车上
这鬼天气,是真躁。空气黏糊糊的,吸进肺里都带着水汽,身上的汗出了又干,留下一层薄薄的盐渍,整个人像被裹在一层不透气的塑料膜里。心里头那股无名火,蹭蹭地往上冒,看啥都不顺眼。这种时候,就特别想找点“爽”的,来对冲一下。
你说,啥叫爽?凉水冲个澡,一口气灌下半瓶冰镇汽水,那叫一个透心凉,是爽。可那劲儿过去得快,身子凉了,心里的躁还在隐隐地烧。有时候,爽不是静,反而是动,是那种带着速度感的、不管不顾的释放。
我想起去年夏天,也是这么个闷热的傍晚。老陈打电话来,口气急吼吼的:“车借到了,快点下楼!”他那辆破车我是知道的,空调时灵时不灵,但那天他开来的,是辆朋友的路虎,底盘高,看着就扎实。
我们也没啥具体目的,就是往城外开。车窗全摇下来,风呼啦一下灌进来,不再是黏腻的,而是成片成片、带着劲道的,砸在脸上、胳膊上。音响开得老大,放的是九十年代的摇滚,鼓点又密又重,跟心跳砸在一块儿。路两边的树影子,被车速拉成一道道模糊的墨绿色长线,刷刷地向后飞。
车越开,离城越远,路灯没了,只剩下我们这两道大灯,劈开前面浓得化不开的黑。路开始颠簸,应该上了那种废弃的辅道。老陈嘴里嚷着:“坐稳了啊!”油门却没松。车身起伏,像船在浪里。那感觉就上来了——不是平顺的滑行,而是一种带着颠簸和噪声的、原始的推进感。躁吗?躁。风声、音乐声、引擎声、还有轮胎碾过碎石的哗啦声,混成一团,吵得厉害。可奇怪的是,心里的那股燥热,反倒被这外头的“躁”给压下去不少。好像以毒攻毒了。
后来,我们开到一片野湖边,实在没路了才停下。四周静得吓人,只有虫鸣,还有远处隐隐的蛙叫。湖面黑沉沉的,借着一点微光,能看到它很阔,水汽漫上来,凉意往骨头缝里钻。我们都没说话,点了烟,火星在黑暗里一明一灭。
那一刻的“爽”,忽然就变了味道。不再是速度带来的刺激,而是一种沉下去的安静。那湖,看着就深,深点好,深点让人感觉摸不着底,反而踏实,仿佛所有的烦和躁,都能被这片沉沉的水给吸进去,化掉。刚才车上那一通疯跑,像是个必要的仪式,先把浑身的躁动甩出去,甩到风里,然后才能抵达此刻,这水边的、深深的平静。
回去的路上,老陈车开得慢了。空调居然也凉了,但我们还是开着窗。风变得柔和,吹在汗湿的背上,清清凉凉。谁也没提刚才的疯劲,好像那是一件特别自然的事。有时候,人就是需要这么一个出口,一个从“躁”到“爽”、再从“快”到“深”的过程。得先让身子和情绪动起来,野出去,才能真的安顿下来。
现在,每到这种闷得人发慌的天气,我偶尔还会想起那个晚上。想起那辆在黑暗里狂奔的车,和那片吞没一切声响的、深深的湖水。它们像是一体的两面,少了哪一边,那份“爽”利,都不够完整,不够透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