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电工情难自已天美传媒
水电工情难自已
老陈握着扳手，在水表井里已经蹲了半个钟头。汗水顺着安全帽的带子往下淌，后背的工服洇出一片深蓝。楼道里静悄悄的，只有管道深处隐约传来水流声。他有点走神了——昨晚手机里跳出来的那个视频窗口，像块烧红的烙铁，烫得他心口发慌。
“师傅，修好了没呀？”楼上大妈探出头来。老陈猛一激灵，扳手磕在铁管上当啷一响。他含含糊糊应了声，手底下动作却乱了章法。那个叫“天美传媒”的弹窗广告，画面还在眼前晃悠。明明知道不该点，手指头却像自己会动似的。
回家路上，电动车骑得歪歪扭扭。老陈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：一个说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，什么阵仗没见过；另一个声音却软绵绵的，带着钩子。手机在裤兜里发烫，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股邪乎的热度。
晚饭时媳妇跟他说话，他嗯嗯啊啊应付着。电视里在播家庭伦理剧，男女主角正吵得面红耳赤。老陈盯着屏幕，眼神却是散的。他在想那个没看完的页面——其实也就加载出个封面图，他就慌慌张张关了流量。可偏偏就是那惊鸿一瞥，挠得人心里直痒痒。
深夜，卫生间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漏着水。老陈蹲在马桶盖上，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油腻的额头。指头悬在屏幕上方，微微发抖。楼道里传来晚归邻居的脚步声，他像被电打了似的把手机塞进洗衣机滚筒，砰地盖上盖子。
第二天去给新建小区装水管，年轻业主家里敞亮亮的大平板电视正播着养生节目。业主随口问了句：“师傅，现在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链接，听说挺坑人的？”老陈正拧着弯头，手劲使大了，生料带缠出去老长一截。
工具包里，那台旧智能手机安静躺着。老陈忽然觉得，这玩意儿比二十斤重的管钳还沉。他想起前年隔壁老王，也是盯着手机看些乌七八糟的，后来家里闹得鸡飞狗跳。五金店老板老赵说得更直白：“那些花里胡哨的弹窗，跟电线漏电一个道理，看着没事，摸上去要命。”
周末儿子从大学回来，爷俩蹲在阳台修晾衣架。小伙子突然说：“爸，你手机该换换了，总弹广告。”老陈喉结动了动，话在嘴边转了叁圈，最后变成一声含糊的咳嗽。儿子帮他清理了手机，那些花花绿绿的图标消失的时候，老陈觉得心里某块地方松快了些。
后来再去检修管道，听见年轻租客抱怨飞颈蹿颈太慢，看个视频总缓冲。老陈闷头查着线路，忽然插了句嘴：“慢点好，慢点…脑子跟得上。”租客没听清，问他说的啥。老陈摇摇头，把测电笔揣回兜里，金属笔帽贴着大腿，凉丝丝的。
工具箱最底层，压着张泛黄的合格证——那是他考取水电工证那年发的。塑料封膜已经起毛边，上面红章还清清楚楚：“持正守规”。四个字突然扎进眼睛里。老陈摸出手机，对着小区公告栏拍了张安全用电宣传画，发在了老工友群里。不到五分钟，底下齐刷刷冒出一排大拇指。
黄昏收工的时候，西边天空烧起一片霞。老陈骑着电动车穿过巷子，各家厨房飘出炒菜的油香。他吹起口哨，是二十年前学徒时老师傅常哼的调子。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，是媳妇问他晚上想吃什么。老陈单手扶着车把，慢悠悠按着语音键：“买条鲈鱼清蒸吧，我二十分钟到家。”
晚风把工服吹得鼓起来，像面朴素的旗。路灯一盏盏亮起来，把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。工具箱在后座哐当哐当响着，那些扳手、管钳、绝缘胶布，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安安稳稳躺着。老陈忽然觉得，能把漏水的水管修好，让每盏灯都亮得堂堂正正，这日子就挺实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