牙医姐妹
牙医姐妹
诊所的门轻轻推开，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儿混着淡淡的薄荷香飘过来。前台小玲抬头一笑：“李医生在二号诊室，王医生刚下手术，正歇着呢。”我点点头，心里却琢磨，今天到底是“李医生”还是“王医生”给我看牙？这对姐妹花，在我们这片儿可是出了名。
李静和王悦，其实是表姐妹。一个随父姓，一个随母姓。两人从小要好，连大学都报的同一所口腔医学院。毕业后没去大医院，反倒一起回了老家，在这条老街上开了间双人诊所。姐姐李静温婉细致，说话慢声细语；妹妹王悦利落爽快，做事风风火火。可一旦穿上白大褂，拿起口镜，那份专注劲儿，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记得我第一次来，是王悦接诊。我那颗蛀了大半的磨牙，疼得我腮帮子都肿了。她检查完，眉毛一挑：“哟，您这牙可是‘功臣’啊，硬扛了多久？不过别担心，能保住。”她说话像打快板，手上动作却稳得很。打麻药时，她一边推针一边跟我聊老街的变化，分散我注意。等我反应过来，麻药已经好了，真没觉着多疼。补牙的时候，她嘴里还念叨：“这儿再修光滑点，不然容易存渣子。对，这样就好多了。”仿佛在打磨一件艺术品。
后来做牙周护理，轮到李静。那又是另一番体验。她先是让我看口腔内窥镜的影像，一点点指给我看：“您看这里，牙龈有点萎缩了，平时刷牙是不是横着刷？力道有点大哦。”声音柔柔的，像在商量。洗牙时，超声波头在她手里又轻又准，遇到敏感处，她会提前说：“这儿可能会有点酸，您抬下手我就停。”整个过程，她解释得明明白白，那种被尊重的感觉，让躺在牙椅上的忐忑消了一大半。
我慢慢成了这里的常客，也看出了些门道。姐妹俩的配合，那叫一个默契。遇到复杂的根管治疗，李静负责精细的根管预备，王悦就擅长后续的充填塑形。有时王悦性子急，跟病人解释方案语速太快，李静就会悄悄递上一杯水，接过话头，用更通俗的话再捋一遍。而李静偶尔在治疗方案上过于求稳犹豫时，王悦又会拿出最新的研究数据，快人快语地分析利弊，帮着下决心。
她们有个共同点，就是特别看重“预防”。每次检查完，绝不只盯着有病的那颗牙。王悦会噼里啪啦告诉你，哪颗智齿位置不好将来可能惹祸，建议趁早处理；李静则会细细教你，根据你的牙缝大小，该怎么选牙线、哪种冲牙器水压合适。她们总说，牙齿这宝贝，原装的最好，我们的功夫，一半在治疗，一半在教大家怎么把它维护好，让它多用几十年。
街坊邻居都喜欢她们。老人行动不便，她们记得提醒复查时间；孩子怕看牙，诊室里备着卡通贴纸，王悦甚至学了几手小魔术来逗孩子张嘴。这间诊所不像个冷冰冰的医疗场所，倒像个信赖的技术服务站。大家私下里都说，找“牙医姐妹”看牙，心里踏实。
上次去洗牙，正碰上姐妹俩在休息室吃午饭。饭盒里菜色一样，边吃边讨论一个病例，一个说“我觉得保留的把握有七成”，另一个接“那值得一试，我那天看到个新材料，或许能增加成功率”。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她们的白大褂上划出一道道光影。我忽然觉得，最好的技术或许就是这样，它不光是教科书上的条条框框，也不光是昂贵的仪器，而是握在有心人手里，带着温度，带着一份替人着想的琢磨，稳稳当当地，落在每一颗需要呵护的牙齿上。
走出诊所，阳光正好。我用舌头舔了舔光滑的牙面，心里那份对于看牙的惴惴不安，早就不知去哪了。老街尽头，那间窗明几净的诊所招牌，在阳光下亮堂堂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