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大又粗又硬又长
又大又粗又硬又长
看到这标题,您可别想歪了。我这儿想说的,是咱村口那棵老槐树。对,就是那棵,打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儿起,它就杵在那儿了。
说它“大”,那是真不含糊。树冠撑开来,活像一把巨伞,能把半个打谷场都罩在荫凉底下。夏天最热那会儿,村里人全爱往树下凑。搬个小马扎,摇着蒲扇,一坐就是一下午。那树荫浓得啊,阳光都挤不进来,只在地上留下些碎金子似的光斑。
这“粗”呢,更是实实在在。得多少个汉子手拉手,才能把它合抱过来?我没试过,但我记得小时候和玩伴们捉迷藏,总爱躲到树后头。那树干宽得能完全把人藏住,后背贴上去,能感觉到树皮粗粝的纹路,还有一股子沉静的凉意,透过汗衫传过来。
至于“硬”,那是老槐树的脾气。经历过多少回雷劈电闪、狂风暴雨?我亲眼见过的就不下叁五回。有年夏天,惊雷直接在树杈上炸开,劈掉好大一根枝丫,焦黑一片。我们都以为它活不成了。可第二年开春,它该抽芽抽芽,该开花开花,被劈过的伤口那儿,反倒像是多了一只坚毅的眼睛,默默看着村子。这份生命的韧性,硬气得让人服气。
最后这“长”,说的不是树高,是它的“年岁长”,是它见证的时光长。它就像个不说话的老祖宗,默默见证着村里一辈又一辈人的生老病死、婚丧嫁娶。谁家娃娃在树下学会了走路,谁家迎亲的队伍从树下热热闹闹地走过,谁家老人坐在树下讲古,讲着讲着就眯着眼打起了盹……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,好像都被它那层层迭迭的年轮给收了进去。
我有时候蹲在树下抽烟,会忍不住琢磨。你说这棵树,它到底算是个啥?它不就是一堆木头嘛,可它又好像不止是木头。它像个锚,把咱们这个小村子,稳稳地定在了这片土地上。外面世界变得天翻地覆,高楼起了又起,车子多了又多,可一回到村口,看到这棵老槐树还在那儿,心里头一下子就踏实了。它提供的那份稳定依靠,是别的什么东西都替代不了的。
现在村里年轻人越来越少,都往城里奔。树下乘凉的人,也多是些像我这样的老头老太太了。热闹是比不上从前,但老槐树还是那样,春天开一树甜香的白花,夏天撑一蓬浓郁的绿荫,秋天洒一地金黄的叶子,冬天则露出它遒劲的枝干,对着天空比划着沉默的书法。
它的存在本身,就成了某种集体记忆的坐标。只要它还在,那些散落在天涯海角的游子,心里就总有个清晰的、可以回来的地方。这个坐标,不靠地图标记,就靠这“又大又粗又硬又长”的模样,刻在每个人的童年里,刻在每次回望故乡的视线里。
所以啊,下回您再听到这几个词堆在一块儿,不妨也想想,在您生命里头,有没有那么一个“又大又粗又硬又长”的东西?它可能不是棵树,或许是段抹不掉的回忆,是个改不了的习惯,或是位总在惦记的亲人。它普普通通,却又结结实实地,撑住了你人生的某一块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