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育老师颁了我一节课作文妙笔如诗
体育老师颁了我一节课作文妙笔如诗
说实话，看到这个作文题目的时候，我整个人是懵的。这都哪跟哪啊？体育老师和作文，就像篮球跟毛笔，八竿子打不着嘛。我咬着笔杆，盯着窗外操场那片被晒得发白的跑道，脑子里空得能听见回音。直到那节改变一切的体育课，猝不及防地来了。
那天的太阳，毒得跟下了火似的。我们蔫头耷脑地集合，心里盘算着怎么偷点懒。颁老师，就是我们的体育老师，个子不高，皮肤黝黑，眼睛特别亮。他没像往常一样直接吹哨子开练，而是把我们领到了操场边的老槐树下。“今天，”他声音粗粝，却带着点不一样的东西，“不跑不跳，咱们‘看’。”
看？看什么？我们顺着他的手指望去——跑道。不就是破旧的红色塑胶么，有什么好看的。他蹲下来，捡起一片掉在跑道边的槐树叶，叶脉清晰，边缘有点卷曲。“瞧见没？”他把叶子举起来，对着光，“这像不像一条河？筋脉是支流，叶柄那儿，就是源头。”我们愣住了。他又指向跑道弯道：“那弧线，像不像你们写作文时，那个最难的转折？起跑线直愣愣的，是开头；中间这段最累最喘，是高潮；冲过终点那一扑，不就是你憋了半天，最后甩出来的那个漂亮结尾吗？”
我忽然觉得嗓子眼有点发干。跑道不再是跑道，它在我眼里活了，变成了一篇摊在大地上的、热腾腾的文章。颁老师还在说，他说铅球划出的抛物线，是“沉重的灵感在空中短暂的飞翔”；说跳远沙坑里深深的脚印，是“一个有力的动词砸进句子里留下的坑”。他的语言糙，带着汗味儿，却像一把钥匙，咔哒一下，打开了我心里某扇一直关着的门。
那节课，我们真的没跑一步。我们跟着他，用眼睛“抚摸”过篮球架上斑驳的锈迹，用耳朵“捕捉”排球掠过网子时那“唰”的一声脆响。他让我们蹲下摸一摸被踩得紧实的泥土，说：“好的细节，就得这么实在，摸得到温度。”我忽然就懂了，他说的哪里是体育？他是在教我们，怎么把生活里这些活蹦乱跳、热气腾腾的劲儿，抓到自己的作文里。
从那以后，我的笔尖好像通了电。写“忙碌”，我不再只写“很忙非常忙”，我写“像百米冲刺的最后叁十米，肺像着了火，腿像灌了铅，但耳朵里全是风声和自己的心跳”。写“坚持”，我写“那感觉就像做平板支撑，抖得跟筛糠似的，肚皮火辣辣地疼，但心里数着数，告诉自己再撑一秒，就一秒”。文字，它不再是躺在格子里的僵尸，它开始喘气，流汗，会冲刺也会摔倒。这种文字的生命力，是颁老师那节课，亲手“喂”给我的。
现在回过头想，颁老师哪里只是教体育呢？他是在用整个操场当教案，用阳光和风声当教具，给我们上了一堂最生动的“观察课”和“表达课”。他让我明白，好的文字不是憋在书房里想出来的，是跑出来的，跳出来的，是在生活的粗糙地面上狠狠摩擦过，带着伤痕和温度才滚出来的。那节被“颁”了的体育课，早已在我心里跑成了一条没有终点的跑道，而笔下流淌出的每一个字，都成了那跑道上，有力而诗意的脚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