津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津站旁侧的小巷
每次从津火车站出来,我都不急着往大路上走。倒不是说主干道不好,只是那些宽阔马路总少了点味道——人人都行色匆匆,车流永不停歇,像被什么东西在后面撵着跑似的。这时候,我反而会拐个弯,溜达到火车站后头那片小巷子里去。
你说怪不怪?就隔着几栋楼的工夫,这边的世界完全换了副模样。车站广场上那些吵得人脑仁疼的广播声,一到巷口就弱了下去,像是被什么给过滤掉了。空气里飘的不再是汽油味,而是谁家窗口溢出的饭菜香,偶尔还能闻到老墙上青苔被太阳晒过后特有的土腥气。
这条津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窄得很,两边的住户要是都开着窗,怕是能隔空握个手。二楼的阿姨抖晾衣服时,水珠会滴滴答答落在楼下杂货店的雨棚上,那声音清脆得很,比手机里那些白噪音舒服多了。杂货店老板就坐在门口竹椅上,眯着眼打盹,有人来买东西才懒洋洋地起身。
巷子里的日子
往深处走,能看见些老手艺人的铺面。修鞋的老赵在这待了怕有二十年,他那小摊子正对着津站旁侧的小巷最宽的一段。老赵说,坐这儿能看到来往行人,却听不见火车站的喧闹,是块风水宝地。有回我问他整天钉鞋跟闷不闷,他笑着指指巷口:“你看那些赶火车的,个个脚步匆匆。我这儿呢,慢工出细活,急不得。”
这话倒让我琢磨了半天。是啊,火车站里头,所有人都被时刻表赶着走;可一拐进这条津站旁侧的小巷,时间突然就慢了下来。修一双鞋要半小时,下一盘棋能磨蹭一下午,连墙头那只花猫打哈欠都像是慢动作。
巷子中段有家面条铺子,老板下面条时总爱跟客人唠嗑。他说他这位置选得好,离火车站近,又不至于被吵着。“那些找来的,多是熟客,或者熟客带来的新客。”锅里的水汽蒸腾起来,把他的脸蒙在一片白雾里,“匆匆忙忙的人发现不了这儿,能找来的,都是愿意慢下来的人。”
我特别喜欢午后两叁点光景的巷子。阳光斜斜地切进来,把青石板路面分成明暗两半。这时候的津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,偶尔有自行车铃叮铃铃响过,那声音在巷子里转几个弯,慢慢就消散在风里了。
住这儿的老人说,这条巷子比火车站年纪还大。早先没有津火车站的时候,这儿就是条普通的民居小巷。后来车站建起来了,巷子一度要被拆掉扩建,是居民们硬是保了下来。现在想想,得亏保住了,不然上哪儿找这么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去?
黄昏时分,巷子又开始活泛起来。下班的人推着车慢慢走,灶台上的油锅刺啦刺啦响,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打闹。这时候站在巷口往火车站方向看,能看见落日给那座现代建筑镀上一层金边,而身后的巷子却渐渐沉入温柔的阴影里。两个世界,就这么和平共处着。
有天傍晚,我看见个很有意思的画面——个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,明显是刚下火车,却不在外走,反而探头探脑地钻进巷子。他在老赵的修鞋摊前停了会儿,又站在面条铺外看了看菜单,最后举着手机到处拍照。我猜他大概是在网络上看到了这条巷子的什么介绍,专门找过来的。
这让我突然意识到,这条津站旁侧的小巷,对有些人来说是家,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个值得专门探寻的所在。它就像个秘密通道,连接着快与慢两个世界,你想从哪头到哪头,全看自己的选择。
天色完全暗下来时,巷子里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。不是路灯那种刺眼的白光,而是暖黄色的,朦朦胧胧的光。从火车站那边看过来,这条津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大概隐没在黑暗里了吧。但对走在巷子里的人来说,每一步都踏在实实在在的生活上,这份踏实感,是外面那些流光溢彩的大马路给不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