濮阳火车站小巷子,邻近的旧街弄道
我是在一个午后,偶然拐进这条濮阳火车站小巷子的。出站的人流要么涌向公交站台,要么钻进了出租车,几乎没人会留意车站东侧那个不起眼的入口。巷口窄得只容两人并肩,仿佛一不留神就会错过。
一脚踏进去,就像跨过了某个时间的门槛。外面的车马喧嚣瞬间被吸走了大半,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老物件才有的、温吞的气息。脚下的青石板路被磨得油光水滑,缝隙里探出几丛顽强的青苔,湿漉漉的,想来是前几天那场雨的功劳。两旁的墙壁斑斑驳驳,大片的白灰已经剥落,露出里面黄泥巴的底色,像一幅褪了色的地图。
我放慢了步子,往里走。几间老式理发店还开着,红白蓝叁色的旋转灯筒寂寞地转着,老师傅穿着沾了些许碎发的白大褂,正给一位仰着脸的客人修面,动作不紧不慢,那节奏,和巷子外头是两个世界。再往前,是一家早已不营业的供销社,木头门板虚掩着,透过门缝能瞧见里头堆着些落满灰尘的旧货架。窗户上贴着早已泛黄的招贴画,画上人物的穿着打扮,是我父母那辈人的光景了。
旧时光里的声音与味道
巷子深处,传来一阵“叮叮当当”的敲打声。循着声音找过去,是一家白铁皮铺子。老师傅正埋头加工一个水瓢,锤子起落之间,那单调的声响却意外地让人心里踏实。我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,他没抬头,只专注手里的活计,仿佛在跟手里的铁皮对话。这种老手艺,如今在宽阔的马路和高楼大厦间,已是难得一见了。
一阵微风吹过,带来了饭菜的香味。那味道很家常,像是谁家正在炝锅,葱花的焦香混着酱油的醇厚,直往鼻子里钻。这味道莫名地勾起了我的食欲,也勾起了些说不清的思绪。这些邻近的旧街弄道,不像新建的商业街,闻到的全是标准化连锁餐饮的味儿。这里的烟火气,是活的,是从各家各户的厨房里飘出来的,带着生活的体温。
一位坐在自家门口竹椅上的老大爷,摇着蒲扇,眯着眼打量我。我朝他笑了笑,他便也点点头,算是打过招呼。我忽然想,这条濮阳火车站小巷子,或许就像城市这棵大树的一圈年轮,忠实地记录着一段不那么起眼,却无比真实的过往。
城市总在向前飞奔,推土机的轰鸣声几乎成了发展的背景音。那些光鲜亮丽的新区,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,一切都崭新、规整,却也让人觉得有点距离感。而像这样藏在不远处的老巷子,它们的存在,像是一种温柔的提醒,告诉我们,这座城市并非一夜长成,它也有过缓慢的童年和青涩的少年时光。
我在巷子里盘桓了近一个钟头,出来时,天光依旧大亮,火车站的广播正在播报到车信息。回头望望那个窄小的巷口,它静默地立在那里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但我心里明白,刚才那一段短短的旅程,是跟一段沉静的旧时光打了个照面。这感觉,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