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憧憬的女上司重逢
和憧憬的女上司重逢
电梯门“叮”一声打开的时候，我脑子里还塞满了下午那个难缠的客户资料。一抬头，整个人就愣住了。走廊那头，她正微微侧身和同事说着什么，利落的短发，米白色的西装套裙，嘴角还是那抹熟悉的、带着点锐气的弧度。是林总监。不，现在应该叫林总了。
我的脚像钉在了原地。心脏不争气地，咚咚撞着胸口。叁年了。我以为自己早就能平静地面对“过去”，可当她真出现在眼前，所有那些被时间打磨得有点模糊的画面，又一下子鲜亮起来。我记得她办公室下午四点会斜进来的阳光，记得她指出我方案漏洞时，笔尖轻轻点在纸上的笃笃声，更记得自己那份藏得很深、几乎不敢承认的憧憬。
那时我刚毕业，莽撞又青涩，是她手把手带我过第一个项目。她训人毫不留情，但指点也毫无保留。那种专业上的游刃有余和人格上的飒爽，像一束光，照亮了我对职场、甚至对未来自己模样的全部想象。那感觉，与其说是暗恋，不如说是一种仰慕，混合着一点点怯生生的向往。后来她高升调去总部，我连句像样的告别都没能说出口。
“小陈？”她先看到了我，目光转过来，略微停顿，随即笑了，“这么巧。”她的声音没怎么变，清晰，有穿透力。
“林……林总！”我赶紧几步上前，努力让表情自然点，“好久不见！听说您调回来了，真没想到在这儿碰上。”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傻，这是公司大楼，碰上不是挺正常么。
“是啊，刚回来一周。”她打量我一下，眼神里有些许温和的东西，“比上次见你，稳重了不少。看来这几年，没少历练。”
我们简单聊了几句近况。她问了我现在的部门，手头的项目。我回答着，手心有点冒汗，不是紧张，是一种很奇异的情绪。曾经需要仰望的人，此刻就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，平和地和你说话。时间这东西，真说不清。
“你之前做的那个对于社区零售的复盘报告，我看了。”她忽然提到，“角度抓得不错，尤其是线下触点融合那部分的想法，很有潜力。不过，数据支撑可以再扎实一点。”
我吃了一惊。那是我半年前独立完成的一个小项目，费了牛劲，交上去在本部门都没激起什么水花。“您……您看过？”
“老部下的东西，多少会留意一下。”她说得轻描淡写，然后看了眼手表，“我还有个会。这样，你明天下午有空吗？对于那个触点融合的思路，我这边有个新项目，可能有些地方可以深入聊聊。”
“有空的！”我答应得有点快，差点咬了舌头。
“好，那明天下午叁点，来我办公室。”她点点头，又对我笑了笑，转身走了。高跟鞋敲在地砖上的声音，清脆，渐远。
我站在原地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。胸腔里那股激荡还没完全平复。重逢的冲击慢慢褪去，另一种更清晰、更灼热的感觉翻涌上来。是兴奋。不是因为那些残留的、青春期的朦胧情愫，而是因为她的认可，因为她说的“聊聊”。这意味着，在她眼里，我不再是那个需要手把手教的新人了，或许，可以是一个值得讨论方案的同行者？
回到工位，我打开电脑，下意识点开了那份自以为早已沉寂的报告。夕阳透过玻璃，在键盘上投下长长的光影。我忽然想起以前，也是这样看着她坐在光里，觉得那道界限遥不可及。但现在，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明天的“聊聊”，不再是布置任务，而可能是真正的交流。这份认知让我坐直了身体。
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。我关掉旧的报告页面，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。手指悬在键盘上，然后开始敲下对于明天可能讨论内容的一些零星想法。我知道，这不再是为了完成谁的期待，而是想让自己那份不够“扎实”的数据，变得真正有说服力。想让自己思考的“潜力”，能匹配上她口中的那个“不错”。
重逢像一把钥匙，无意间打开了一扇我以为早已锁上的门。门后倒没有藏着旧时光，而是照见了一条更清晰的路。路上那个曾经需要奋力仰望的背影，似乎，终于接近到可以并肩讨论一下前方风景的距离了。明天下午叁点，得好好准备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