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书馆的女孩第五集
图书馆的女孩第五集
那天下午，阳光斜斜地照进阅览室，把空气中的灰尘都照成了金色的小颗粒。我像往常一样，缩在靠窗的老位置，面前摊着本厚厚的专业书，心思却早就飘远了。就在这时，她来了，还是背着那个洗得有点发白的帆布包，脚步轻得像猫。
可今天有点不一样。她没有径直走向哲学区，反而在我斜对面那张桌子坐下了。隔着一个空位，我能清楚地看见她眉头微微皱着，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书页的一角。那本书的封面我认识，是加缪的《局外人》。她盯着某一页，半天没翻动，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。
“哎，同学。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，比预想的要轻。她抬起头，眼神有点空，过了两秒才聚焦到我这儿。“打扰一下，你…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”这话问出来，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傻。可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，嘴角勉强提了提，算是笑了一下。
“没有。就是，”她顿了顿，手指摩挲着书脊，“就是觉得有点没意思。”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。她好像也意识到了，指了指手里的书：“你看这个主角，他对什么都无所谓。妈妈的葬礼，爱情，甚至自己的审判。我现在好像有点懂他了，不是冷漠，是觉得……使不上劲。”
这话题起得有点突然。我一时接不上话，只能顺着问：“是学习上的事？”她没直接回答，目光转向窗外。外面有棵老槐树，叶子被风吹得哗哗响。
“算是吧。也不全是。”她把书合上，“有时候觉得，每天走同样的路，看同样的书，想同样的问题，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。你看这图书馆，多安静，多稳定，可待久了，又觉得四面都是看不见的墙。”她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。这种感受，我好像也有过，只是没想得这么明白。
“墙？”我重复了一遍。“嗯，”她点点头，“安全的墙，也是困住人的墙。就像这本书里说的，”她又翻开《局外人》，找到一句，却没念出来，只是看着，“人有时候得承认，自己正处在一种‘悬置’的状态里。”
她用的这个词——“悬置”——挺哲学的。不是迷茫，不是颓废，就是悬在那儿，上不去也下不来，使不上力气，也找不到发力的支点。我忽然觉得，这个总是在读书的女孩，心里可能正经历着一场挺认真的“自我追问”。她不是在抱怨，更像是在梳理。
“那……怎么办？”我问了个很实际的问题。她沉默了一会儿，再开口时，语气轻松了一点点：“不知道。可能，先接受这种‘悬置感’？承认自己不是时刻都知道该往哪儿走。然后，也许该去试试看，推一推身边的墙，哪怕只是推开一条缝。”
她说着，把书塞回包里，站起身。“比如，今天我就不在这儿泡着了。听说美院那边有个小画展，我想去看看。”她朝我摆摆手，还是那副安静的样子，但眼神里好像多了点别的什么，像是一小簇重新燃起来的、温和的火苗。
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，我忽然觉得，这个下午的图书馆，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了。空气里的金色灰尘还在飘，但似乎有了方向。原来，每个人都会遇到那种“使不上劲”的时刻，觉得被看不见的墙围着。而推墙的第一步，或许就是像她那样，先诚实地面对自己的“悬置”，然后，哪怕只是换条路走走，去看看画展呢。毕竟，真正的自我追问，往往不是急着找答案，而是先学会面对问题本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