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饥饿如渴的媳妇》天佑
《饥饿如渴的媳妇》天佑
这书名儿乍一听，有点扎耳朵，是不是？像那种摆在村口小书店最里头，蒙着层灰的旧册子。可你别急，咱先不往那俗套里想。这“饥饿如渴”，说的可不止是肚肠里的空荡，那“渴”，怕是心里头烧着的一把火，浇不灭，按不下。而“天佑”这俩字，又沉甸甸的，带着点认命，又带着点盼头。这书名搁在一块儿，矛盾里头透着股劲儿，让人想翻开看看，里头到底装了个什么样的故事。
故事得从河湾村的春霞说起。春霞嫁过来那年，才十九，像棵水灵灵的嫩葱。她嫁的不是别人，是村里老宋家的独苗，宋志强。志强人老实，肯干活，就是话少，叁棍子打不出个闷屁。日子就像村边那条河，平平静静地流。春霞早起做饭，下地干活，伺候公婆，夜里对着志强宽厚却沉默的背脊。肚子是饱的，身上是暖的，可春霞总觉得哪儿空了一块。那空，不是锅碗瓢盆能填满的，也不是生个娃就能堵上的。她心里头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“渴”。
她渴什么呢？她自己也糊涂。直到那年，村里通了网线。志强买了台二手电脑，本想着查查庄稼价格。电脑进了家，志强没摆弄几下就没了兴致，倒是春霞，对着那个发光的屏幕，着了迷。她第一次知道，世界不止河湾村这么大。她看人家怎么穿衣打扮，怎么说话谈天，怎么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，像幅画儿。她心里头那点“渴”，忽然就有了形状——那是对于另一种活法，另一种“可能”的向往。
这向往，起初是悄没声儿的。她学着网上教的方法，把腌咸菜的坛子擦得锃亮，摆出花样；她用省下的钱，买了条不像村里人穿的连衣裙，只敢在夜里试穿，对着镜子转圈。镜子里的女人，眼睛里有光，那光叫“渴望”。可这光，落在婆婆眼里，就成了“不安分”。婆婆敲打她：“春霞啊，庄稼人，脚跟得扎在泥地里，心别飘高了。”
春霞那点刚冒头的嫩芽，仿佛被冷风吹了一下。她收敛了些，裙子压了箱底。可“饥饿”感，一旦被唤醒，就难再沉睡。她开始更隐蔽地“觅食”。她在手机里，看天南海北的风景，读那些她半懂不懂的文字，甚至偷偷跟着视频学写字。她像块干涸了太久的土地，贪婪地吸收着每一滴陌生的雨水。这过程里，有种隐秘的“成长”，在她骨头缝里悄悄发生。她说话，偶尔会蹦出个新鲜的词儿；她看事情，眼神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。志强还是那个志强，却觉得媳妇有点“不同”了，他说不上来，只觉得她有时望着远处发呆的样子，让他心里有点发慌。
转折发生在那个夏天。连着大旱，地里的苗子蔫头耷脑。村里商量着集资买水泵，钱却总凑不齐。春霞看着焦头烂额的男人们，心里那个琢磨了很久的念头，蹦了出来。她在网上看到过一种便宜的二手灌溉设备信息，也悄悄联系过卖家。那天晚饭桌上，她声音不大，却清清楚楚地说：“咱村东头那块地，地势低，或许可以……”她讲了自己的想法，哪里买设备，怎么改水道，一笔一笔，竟比老村长账本还明白。
一桌子人都愣住了。婆婆第一个反对：“女人家，懂啥？别瞎掺和！”男人们也将信将疑。只有志强，闷头扒了几口饭，瓮声瓮气地说：“让春霞说说看。”那是他第一次，在这么大的事上，站在她这边。春霞的心，猛地一热。
后来呢？后来春霞带着几个年轻人，真把事办成了。设备运来那天，全村人都围着看。清水哗啦啦流进干裂的田地里，也像流进了春霞的心里。她站在田埂上，太阳晒得脸发烫，手心里全是汗，可那股“渴”，仿佛被缓解了些许。她不是用蛮力去对抗干旱，而是用她从那个广阔世界里悄悄学来的“法子”，帮了这片生养她的土地。
婆婆没再说什么，只是吃饭时，默默把好菜往她碗里夹。村里人再见她，招呼里多了份敬重：“春霞，吃了没？”那声调，和以前不一样了。
“天佑”是什么意思？是老天保佑吗？春霞有时想，或许不是坐着等来的保佑。是她心里那份“饥饿如渴”，推着她跌跌撞撞地去寻找、去触碰、去改变。那“渴”，是对更好生活的本能向往；而那“成长”，是在寻找解渴之泉时，脚下不知不觉走出的路。路还长，旱季也许还会来，但春霞知道，她心里那眼泉，已经掘开了一个口子，再也不会彻底干涸了。日子照旧过着，可她明白，有些东西，已经不一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