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长我错了请把震动关掉
学长我错了请把震动关掉
那震动声又来了，嗡嗡嗡，闷闷的，从抽屉深处传出来，像一只困在铁盒里的黄蜂。我坐在教室第叁排，后背瞬间绷直，手心开始冒汗。讲台上教授正讲到关键处，粉笔在黑板上吱呀作响，可我的耳朵里只剩下那该死的、有节奏的嗡嗡声。
事情得从上周说起。我和室友打赌输了，惩罚是偷偷把隔壁系陈学长的手机，在他上课时调成震动模式塞他包里。陈学长是我们社团的头儿，平时挺严肃一人，我们想着，顶多就是他摸手机时愣一下，有点小尴尬罢了。恶作剧嘛，无伤大雅。
可谁能想到，学长那天压根没带那个旧背包！他把包扔在社团活动室，自己空手去上课了。更巧的是，他女朋友联系不上他，急疯了，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来。于是，那个躺在空荡荡活动室帆布包里的手机，就开始了一场无人知晓的、持久而执着的“马拉松式”震动。
起初我们觉得好笑，甚至有点得意。但第二天，学长皱着眉说，他总觉得活动室有奇怪的噪音，时有时无，找了半天也没发现源头，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太累幻听了。他说话时揉了揉太阳穴，那样子有点疲惫。我和室友对视一眼，那点得意劲儿像被针戳破的气球，咻地就没了。
震动没停。它成了活动室的背景音，幽灵一样。我们来开会，它偶尔嗡一阵；学长独自留下整理材料，它又响起来。他开始频繁地查看空调出风口，检查老旧的配电箱，甚至怀疑是楼上实验室的动静。看着他认真寻找“声源”的背影，我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快乐，早就变成了沉甸甸的石头。
最要命的是今天这节课。我和学长选了同一门选修课。他刚好坐在我斜后方。然后，那熟悉的、令我寝食难安的震动声，竟然出现在了这里！我猛地反应过来——学长今天终于背了那个包！那个“震动源”，此刻离我不到叁米远！
每一次嗡嗡声响起，我都像被电了一下。我偷偷用余光瞥他，他正专注记笔记，似乎对近在咫尺的“噪音”浑然未觉。或许是被这持续几天的“幽灵震动”弄得麻木了？又或许教室里环境音杂，他没留意？但我留意啊！每一声震动，都像在我良心上敲了一下。教授讲了什么，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
时间变得特别难熬。我盯着黑板，脑子里却在疯狂打架：要不要现在坦白？可怎么开口？难道要当众说“学长你包里手机在震，是我上周放进去的”？那也太蠢了。要不发个短信告诉他？可他手机就在包里震着呢，根本看不见。
震动再次传来，这次持续了足足十几秒。我几乎能想象那只手机在昏暗的背包夹层里，徒劳地跳动着，耗尽最后一点电量，只为传达一份永远无法被接收的焦急。而制造这场混乱的我，就坐在这里，像个懦夫一样沉默。这种无声的折磨，比任何当面斥责都让人难受。
下课铃终于响了。教授合上书，同学们开始收拾东西。学长也站起身，拎起了那个背包。就在他转身要走的那一刻，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，蹭地站起来，声音不大，但足够清晰，还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颤抖：
“学长……等一下。”他回过头，疑惑地看着我。我脸烫得厉害，手指揪着课本边角，语速快得像在抢答：“那个……你包里……是不是有手机在响？不对，在震……可能，可能没电了。我……我错了。上周，是我们放的。真的……对不起。”最后几个字，几乎含在嘴里。
学长愣住了，拉开背包拉链。那嗡嗡声仿佛找到了出口，更清晰地传了出来。他拿出那台早已屏幕漆黑的旧手机，按了一下，毫无反应。他看看手机，又看看满脸通红的我，脸上那种寻而不得的困惑慢慢化开，表情变得有点古怪，像是想笑，又有点无奈。
“我说呢……”他长长地吁了口气，摇了摇头，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生气，反而有种“原来如此”的释然，“这几天可把我折腾得，还以为这屋子或者我自己出了什么问题。你这恶作剧的后坐力，可真够久的。”
他没多说别的，只是拿起书本，拍了拍我的肩：“走吧，下次想点动静小点的法子。”我呆在原地，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，肩上的书包终于安静了。教室空了，我心里那块石头，也总算咕咚一声，落了地。只是耳朵里，好像还残留着那嗡嗡的幻听。这次漫长的教训，算是让我彻底记住了，有些玩笑，开出去的时候轻轻巧巧，收回来的代价，可真不好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