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假结束后的她未增删
暑假结束后的她未增删
九月的风，到底是不一样了。吹在脸上，少了那股黏糊糊的热劲儿，多了点清清爽爽的利落。她站在学校门口，看着那些拖着行李箱、叽叽喳喳涌进校园的新生，心里忽然有点恍惚。这个暑假，好像被谁按了快进键，“唰”一下就过去了。
你问她暑假干了啥？她得歪着头想上好一会儿。没去成心心念念的西北旅行，计划表上那些“学会一门乐器”、“读完十本名着”的豪言壮语，也大多安静地躺在了本子的第一页。大多数时候，日子是松散的，像一杯泡久了的茶，味道淡淡的。睡到自然醒，追几集拖了很久的剧，傍晚陪妈妈去菜市场，挑挑拣拣，讨价还价。西瓜吃了一整个夏天，从最初的清甜，到后来熟透了的、带点发酵感的甜腻。
但她觉得，自己好像又并不是完全“虚度”了。有那么几个瞬间，她记得特别清楚。比如，某个暴雨过后的黄昏，她坐在窗边，什么也没想，就看着天边那抹奇异的、掺着灰蓝和金粉的云彩，慢慢晕染，慢慢消散。那一刻，心里特别静，也特别满。还有，陪外婆剥毛豆的时候，听她絮絮叨叨讲那些老掉牙的、对于妈妈小时候的糗事，阳光透过葡萄叶子的缝隙，在水泥地上晃啊晃的。这些瞬间，没什么“意义”，也没法写进什么社会实践报告里，但它们就那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。
对了，还有那本只翻了不到叁分之一的哲学小册子。她读得很慢，有时一两页就得停下来，发会儿呆。里面有些话绕来绕去，但她莫名被触动了。它谈到“未经审视的生活不值得过”，又谈到“存在先于本质”。她琢磨着，这个看似“空白”的暑假，或许就是一次无意识的“审视”？没有刻意去增加什么耀眼的经历，也没有删减掉那些看似无聊的日常。生活就以它原本的、带着毛边的样子，流淌过去了。
回到熟悉的宿舍，收拾东西。她从包里拿出那个用了整个暑假的、有点磨损的帆布笔袋，一本看到一半夹着树叶书签的小说，还有几颗从家里带来的、已经有点蔫了的枣子。这些都是她暑假的“证据”，平平无奇，却带着她这两个月生命的温度。室友们热烈地交换着各自的见闻：谁去大公司实习了，谁学会了潜水，谁又去了哪个音乐节。她笑着听，偶尔插一两句话。当被问起“你这个暑假怎么样呀？”，她顿了顿，然后挺自然地说：“就那样，在家窝着，挺舒服的。”
她打开新学期要用的课本，纸张崭新的气味扑面而来。看着那些尚未沾染任何笔记的、干净整齐的页面，她忽然觉得，这个“未增删”的暑假，或许就是生活本该有的一种样子。它没有提供一个确定的答案，更像是一个长长的、安静的逗号。它允许你发呆，允许你无所事事，允许你只是“存在”着，而不必急着去证明自己的“本质”。那些看过的云，听过的唠叨，读不懂却想了很久的句子，都像水渗进沙地一样，悄无声息地成了她的一部分。
窗外，梧桐叶子还是浓绿的，但仔细看，边缘已悄悄染上了一丝极淡的、疲惫的黄。她知道，新的课程、新的诲诲濒很快就会把日子填满。但此刻，她心里很踏实。这个暑假，她没有什么可以大书特书的“增长”，却也没有任何想要抹去的“删减”。它完整地、原原本本地属于她。这就够了。她合上书本，心想，等会儿先去食堂吃碗面吧，看看暑假那个手抖的阿姨，是不是还那么“慷慨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