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久没颁你就叫给我听
好久没颁你就叫给我听
老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，我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。他那大嗓门从听筒里炸出来：“周末钓鱼去不去？我那新钓点，保准有大家伙。”我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键盘，嘴里应着“行啊”，眼睛却还黏在那一行行代码上。挂了电话才猛地回过神——我俩上次见面，还是过年时在超市匆匆碰了个头，互相递了根烟，话都没说上十句。
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生活就变成了这样。通讯录里的人越来越多，能半夜喊出来喝酒的却越来越少。大家都忙，忙着应付工作，忙着照顾家里，忙着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上吭哧吭哧地跑。有时候想约个饭，消息在对话框里打了又删，最后想着“别打扰人家了”，干脆把手机一扔。那些曾经勾肩搭背、无话不谈的哥们儿，好像就这么被时间推着，慢慢散在了人海里。
这让我想起小时候住大院的日子。那时候的“联系”可没这么费劲。晚饭后只要在楼下扯一嗓子，不出叁分钟，人马就能凑齐。弹珠拍得噼啪响，追跑打闹的叫声能掀翻屋顶。谁家爸妈炖了肉，准能端出一碗给邻居尝尝。那种热腾腾的吵闹，那种随时能被接住的踏实感，现在想想，真是奢侈。
如今呢？我们拥有了太多便捷的“连接工具”。手指一动就能视频，隔再远也能点赞。可心里头那种实实在在的“惦记”，反倒像旧毛衣一样，被磨得起了毛球，变得稀薄了。我们看得到对方精心修饰的生活片段，却听不见他放下手机后那一声轻轻的叹气。我们知道他昨天去了哪家网红店打卡，却不知道他上个月项目搞砸了，一个人闷在车里抽了半包烟。
所以老陈这个电话，像颗石子，把我这潭快变成死水的生活，给砸出了点涟漪。我忽然特别想听听他那破锣嗓子，在现场、毫不修饰地，给我讲讲他老婆又怎么念叨他，讲讲他儿子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捣蛋事，甚至就是单纯抱怨一下这鬼天气。不是文字，不是表情包，是那种带着语气、停顿，甚至有点唾沫星子的、活生生的交谈。
我们好像都忘了怎么去“麻烦”别人，也忘了怎么去“被麻烦”。总觉得成人的世界就该体面、独立、不给人添乱。可人和人之间，不就是靠这点相互“麻烦”、相互“需要”才热络起来的吗？一次直来直去的开口，一顿没什么正事的闲谈，一场可能毫无收获的钓鱼，这些看似“无用”的相处，才是把我们从冷冰冰的社交网络里打捞出来的那根绳。
周末的河边，风有点大。老陈还是老样子，咋咋呼呼的，鱼没钓上几条，话倒是说了一箩筐。他跟我吐槽公司里的奇葩领导，说得眉飞色舞，我就在旁边乐。轮到我讲我这半年遇到的破事儿，他一边摆弄鱼竿一边骂：“你早该跟我说了，憋着干啥！”那一刻，耳边是风声、水声和他的大嗓门，手里握着的是有温度的啤酒罐。我才感觉，自己那颗因为太久没“接地气”而有点飘着的心，咚的一声，落回了实处。
回去的路上我在想，或许我们都该“懒”一点。懒得去斟酌那句问候是否合时宜，懒得去计较这次主动是不是“掉价”。就想念了，一个电话拨过去；有话说了，直接约个地方见面。告诉那个好久没见的朋友：“嘿，我这儿有酒，你有故事吗？好久没听你嚷嚷了，叫给我听听。”那份毫无保留的、吵闹的、甚至有点粗粝的真实，才是对抗这周遭一片沉默的，最有力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