攀枝花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百元情缘在钢城近郊
钢城夜色里的烟火人生
金沙江的水汽混着钢厂飘来的铁锈味,在攀枝花的夜风里打了个转。我蹲在路边摊吃烧烤时,听见隔壁桌老陈举着啤酒瓶说:“这年头,一百块能买啥?在我们这儿,能买一宿真心话。”
他说的“一百块爱情”,可不是你想的那种。老陈家开麻将馆,每天下午都有个七十岁的张奶奶准时出现,点一杯叁块钱的菊花茶,坐在角落看人打牌。直到上个月老陈才发现,她是在等牌友老李头。两人从来不打牌,就挨着坐在藤椅上,偶尔说两句“今天风湿又犯了”或是“你孙女考上大学了”,临走前老李头总会偷偷往张奶奶布袋里塞个苹果。
后来老李头住院了,张奶奶依旧天天来,只是改坐在门口。老陈问她等什么,她搓着衣角说:“他出院那天,我得第一个知道。”老陈给她算了笔账——一杯菊花茶叁块,坐四个小时,等于每小时花七毛五买个念想。“这买卖,”老陈嘬着牙花子,“比我们打麻将的还划算。”
我在炳草岗天桥底下见过更鲜活的版本。卖烤红薯的大姐总在晚上九点收摊,推着车往江边公园走。有回我好奇跟过去,看见她和一个环卫工大叔并肩坐在石凳上,大叔从保温盒里掏出热饭菜,大姐从兜里摸出两罐啤酒。他们不说话,就看着江对岸的钢厂灯火一点点亮起来。后来才知道,大叔每天多扫两条街,就为了攒钱买那个保温盒。
钢厂退休办的刘叔给我算过:早上五块的豆浆油条,中午十五块的盒饭,晚上二十块的小炒,剩下的六十块能看两场电影,或者去碍罢痴唱一下午。他说这些时,正在给老伴梳头:“她生病后记性不好,我每天都得重新追一遍。”
攀枝花的夏天热得让人发昏,可凤凰花树下总有人。我见过一对小年轻,坐在电动车后座上分食一碗冰粉,姑娘把花生碎全挑给男孩,男孩把山楂片都留给她。电动车是租的,一小时叁块,冰粉五块,树荫不要钱。他们头顶是开得正疯的凤凰花,红得像是把全城的晚霞都挂在了枝头。
最让我愣神的是在瓜子坪露天舞场。霓虹灯球转得人眼花,跳交谊舞的阿姨们裙摆飞扬。穿解放鞋的王大爷永远站在最角落,花一块钱买门票,再花四块钱买两瓶汽水——一瓶给自己,另一瓶放在水泥台上。他跳女步,带着空气旋转,说从前穷,没请她跳过舞,现在补上。
这些散落在钢城褶皱里的情谊,像钒钛矿渣里长出的野花。它们不需要商场橱窗里的钻石证明,也不要网红餐厅的烛光晚餐。就是下班路上顺手带的一把青菜,麻将桌下悄悄碰到的膝盖,环卫车里并排摆着的两个保温杯。
昨晚我又路过老陈的麻将馆,听见他扯着嗓子喊:“现在物价涨了,得一百五啦!”我笑着走开,手里的烤红薯还烫着。江风把钢厂的蒸汽吹成一片雾,雾里有朵凤凰花正好落在我肩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