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3点两个人看的视频
凌晨3点两个人看的视频
墙上的挂钟,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“3”。整个世界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,窗外的路灯昏黄,偶尔有车滑过,声音也是闷闷的,像隔着厚厚的棉花。这个时候还没睡的人,心里大概都揣着点事。我和老陈就是这样,并排坐在沙发上,面前的平板电脑亮着,成了黑漆漆客厅里唯一的光源。
“看点什么?”我划拉着屏幕,手指有点懒。这个点儿,那些热闹的、需要动脑子的东西,都显得不合时宜。老陈没立刻回答,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口,咂了咂嘴,仿佛在品什么琼浆玉液。我知道,他也在找,找那种能配得上这个时间、这种心情的东西。
最后,我们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标题上。那是一个对于修复旧物的纪录片片段,没什么点击量,上传者也是个普通用户,名字就是一串数字。画面一开始甚至有些抖动,对焦也不太准。但就是这种“不完美”,恰恰对了味儿。它没有精致的旁白,没有激昂的配乐,只有一个老师傅,在自家后院的小作坊里,慢条斯理地修复一把破旧的木椅子。
镜头拉得很近,能看到老师傅手上深深浅浅的皱纹,嵌着洗不掉的木屑颜色。他拿起一块砂纸,顺着木头的纹理,一遍,又一遍。那声音“沙……沙……沙……”地,透过耳机传出来,意外地让人心里那点毛躁,也跟着被磨平了。老陈忽然小声说:“你看他,一点都不急。”
是啊,他一点都不急。椅子的一条腿榫头松了,他调了点自己熬的鱼鳔胶,用毛笔尖一点点地填进去,再用细麻绳绑紧,放在一边等着它干。这过程长得近乎枯燥,可我们俩谁也没想快进。在这个追求“秒速”的时代,这种缓慢的“修复”,本身就成了一种带着体温的陪伴。它不提供答案,不灌输道理,只是平静地展示着“让破损的东西恢复原状”这个朴素的过程。
片子过半,老师傅点了支烟,就坐在那未完工的椅子旁边休息。镜头也没切,就那么静静地对着他和那堆工具。烟雾在昏黄的灯泡下袅袅上升。老陈往后靠了靠,忽然说起他父亲,一个同样手巧的钳工,小时候家里什么坏了,父亲总能默默地修好。“后来东西坏了,都直接扔了换新的,”他顿了顿,“好像也再没那种,修好一件旧东西之后的踏实感了。”
我没接话,只是盯着屏幕。老师傅歇够了,拿起一把刮刀,开始剔除多余的胶痕。他的动作又轻又准,那种全神贯注,让屏幕外的我们也屏住了呼吸。这种专注,在这个凌晨时分,具有一种奇特的感染力。它让人暂时忘掉了白天那些缠成一团的待办事项,忘掉了手机里不断弹出的信息,只是单纯地沉浸在一个“当下”。这种沉浸,或许就是深夜时分,我们潜意识里最渴望的“陪伴感”。不是喧闹的,而是静默的;不是互动的,而是共生的。
片子快结束的时候,那把散架的椅子已经重新立了起来。老师傅给它上了最后一道清漆,木头的纹理在灯光下温润地浮现出来,新旧部分交融在一起,反而比全新的多了好多故事。没有掌声,没有欢呼,老师傅只是用手掌抹了抹椅面,点了点头,然后就起身去收拾工具了。视频戛然而止。
屏幕暗下去,客厅重新陷入黑暗,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熹微的晨光。我和老陈谁也没动,也没说话。但好像有些东西,就在刚才那一个多小时里,也被无声地“修复”了一点。可能是疲惫的神经,也可能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。这种心灵慰藉,来得悄然无声。
“挺好。”老陈最终吐出两个字,站起身,伸了个长长的懒腰,骨头节发出轻微的响声。我知道,我们各自心里那些拧着的小疙瘩,虽然还在,但似乎没那么硌人了。这个凌晨3点,两个人看的这段沉默视频,提供了一种类似“深夜电台”的陪伴感,但它更沉默,也更直接地,用画面和过程,抚平了一些毛边。
天,快要亮了。新的一天带着它必然的忙碌和嘈杂,正在赶来的路上。但至少这个角落,因为一段对于“修复”的凝视,获得了片刻的完整与安宁。我们关掉平板,各自回房,脚步比几个小时前,要轻快那么一点点。